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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新娘分辫仪式
守望幸福的彝族婚礼

  每一个民族缔结婚姻的目的大都相同,而具体的形式却千差万别,呈现出各自特异的民俗事象。走进大凉山腹心地美姑,你时常为富有情趣的婚俗事象而诧异,时常感受到一个古老民族独特的婚俗文化传承。凉山彝族实行严格的民族内婚、等级内婚、家支外婚、姑舅表优先婚和姨表不婚制度,同时还一定程度上保留转房、抢婚等形式。降至现今,这种婚姻制度有一定的改变,但主流仍保持了传统。

  彝族有“婚事想三年”“事事均可开玩笑,婚姻不能当儿戏”之说。要结缔一桩婚姻,需要必定的程序,这些程序为婚前礼仪、结婚礼仪、完婚礼仪,每种礼仪过重又有若干子程序。

   婚前礼仪有说媒取婚、订亲行聘、报请婚期与闹婚、节食禁水等程序,每个程序有其相应仪式内容。

  说媒合婚。彝族结缔婚姻多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到了一定年龄则请媒人(彝称“服嘎”)说媒,媒人择日前往女方父母家,如果女方父母同意且命宫相合,则杀一小猪取胆、脾等进行占卜,以胆黄而大和透明,胰平展色彩明亮无缺为吉。主人则把猪胰和猪前蹄烧熟后给媒人吃,再将半边猪头和后蹄交给媒人带往男家,表示女方已同意这桩婚事。女方也则择日派人前往男方家行同样的仪式。如果占卜不吉,则该婚姻结缔即行中止。

  定亲行聘。说媒合婚之后,由媒人往返于双方之间商议聘金。议定之后,男方择吉日带白酒和春秋季同窝孵出的一对鸡等前往女家行聘,即为确立了正式的婚前关系,只待男方择日迎亲。聘金则根据双方的等级差别和财产状况来定,可在婚前或结婚时给付,一般而言,聘金不能给完,以取细水长流之意。给付聘金时,女方家酿酒杀猪宰羊宴请邻里亲友,男方则只需把银或钱放在女方拿出的盛满粮食的竹斗里,女方不得当众数之。定婚后,双方不得轻易毁约。如果男方毁约且已付聘金的,则不退;如果女方毁约,且已收聘金的,则要加倍赔偿。

  报请婚期与闹婚。男方给女方下了聘礼后,则自主地决定婚期,但要提前告诉女方具体日子。女方在婚前十五天左右,告知邻居婚期。有女孩的邻里纷纷凑粮给嫁女人家,共同酿制醪糟酒。同村的年轻人,每晚相约到主事人家,喝婚酒,唱婚歌,赛“克智”,跳婚舞,往往通霄达旦。其间,每夜都要进行“蜀确”(意为抢蜀人)的男女对阵集体抢婚游戏。青年男女们在漆黑的屋里或微弱的灯下,男的抢女的,女的抓男的,你争我夺,你来我往,笑声、叫声时时划破夜空。

  节食禁水。美姑彝族至今还保留着婚前禁食禁水的习俗。对于为什么禁食禁水,虽无从考证,但有一则传说佐证。相传,在很久以前,一女子出嫁,背至路途,新娘要求放其小解,就走进了树林,迎亲者等了半天不见新娘返回,便随森林找去,却找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原来新娘已被虎咬死。从此,彝族开始兴女子出嫁禁食七天之规矩。在彝族民间,新娘和伴娘一般在婚前半月就开始节食,婚前一周,每天吃一个鸡蛋喝一碗水,至出嫁那天完全禁水禁食。彝族称此礼仪叫“杂果”,过去,“杂果”时间越长,越显得新娘懂礼节、有毅力。降至现在,此俗多演化为象征仪式。

  结婚仪式主要包括背亲、迎亲两大程序,而每一程序又有若干礼仪规矩。

  出嫁。彝族婚礼一般多为秋冬季,尤以冬季居多。出嫁时,由男方根据路程远近在本家支中派出一定量与新郎同辈分青年小伙子,组成彝称“线木”的接亲队伍携酒前往女方,一般取五、七、九、十一等单数。届时,女方亲友邻里相聚等待,其间最为热闹与惊险的为泼水场面。女方的姑娘们知道接亲者要来,早已在房前屋后“线木”必经的沿途储水设防以待,当接亲者进入了伏击圈时,姑娘们个个精神抖擞、笑逐颜开地手持竹枪、瓢盆、木碗,甚至水管一同将水泼向接亲者,接亲者或用披毡蒙头直冲屋内或冲向泼水姑娘抢夺水具,成百上千的旁观者则在一旁助威呐喊,只见姑娘小伙个个你追我赶,泼水场面水花飞溅,接亲者东躲西藏,不久便成了“落汤鸡”。彝谚道“一天成为别人的接亲者,不如一双烂草鞋”。婚嫁那天,不论姑娘们如何泼洒,哪怕被泼成冰凌,接亲者都不得生气,否则为人所笑话。当迎亲者通过泼水关冲进屋里与长辈们围火摆谈时以为非常安全时,勇敢而调皮的姑娘不时冲进来,将盆盆冷水倒进接亲者颈项,还不时开着玩笑调戏接亲者。说道“为了养大女儿,妈妈脱了九十九层皮,不泼九十九桶水,不抹九十九把锅烟,哪能让你们轻易背走新娘?”接亲者则回答“我们翻越了九十九座山,涉过了九十九条河,专程来迎亲不背回新娘怎行?”如此你来我往,水来话往,最后在老人们的劝阻下姑娘们方停战。美姑民间至今还保留着抢“线木食”的习俗。“线木”们吃饭时,如果稍不提防,刚端上的肉食就被冲进来的姑娘抢走,还要戏谑道“你们得新娘已够了,还吃什么?”如果真的被抢走,“线木”当然只有挨饿的份啦。入夜,更是姑娘与“线木”们的天下,大家相互对歌,行“索确”游戏,相互抢、闹、扭、抱成一团,男的抢女的,女的抢男的,叫声吼声笑声混成一片,热闹非凡。热闹至凌晨,鸡鸣时分,姑娘们为新娘梳妆,举行哭嫁仪式,内容多为:鸟中最狠莫过鹰/鹰小逼上天/任其喽喽飞/世间狠心莫过父兄/贪嘴吃狗肉/馋尽啃狗骨/渴尽饮狗汤/妈妈的女儿哟/尸骨换作了金银/血液换作了美酒/身躯被换作了肉食/女儿只好离别了。唱毕,“线木”冲进姑娘群,欲将背起新娘,姑娘与“线木”互不相让,姑娘们将早已备好的锅烟灰抹在第一个背新娘的线木脸上。彝族民间对于接亲还有很多讲究,诸如前一个新娘刚过的路,后一个新娘不能走,否则不吉;路遇另一群迎亲者,双方以针相赠以示吉祥;迎背的新娘不能过桥,要么背着涉水过,实在不能涉水的则需在桥上垫披毡而背过;新娘一旦上线木背,在未达到男方时双脚不能触地,换线木时,需以线木的披毡为垫;亲姐妹不能相送等等。

  迎亲。迎亲是婚礼的正式开始,分为有报喜、入棚断耳线、摸亲分辫、抢狗食、摔跤、分礼钱等。

  迎亲队伍即将到达时,送亲者派出彝称夷峄锉扔的两三个小伙子,提前到男方报喜,意为新娘马上就到,叫男方准备好婚礼并派人前往迎接,男家则给前来报喜的小伙子酒肉款待,并给一定的礼金。

  新娘到来之前,由新郎家族长辈或同寨中有福之长辈充当主婚人,在住宅附近搭一临时新房,彝称“也惹”。婚棚一般用新砍的竹或松枝搭建,内垫松叶或荞麦杆,顶盖竹笆,三周围上竹篱。“线木”将新娘背到,则让新婚入棚就坐,伴娘们坐于其旁,然后举行断线仪式。断线仪式由一长辈妇女将新娘头上的红头绳折断,以示与不吉之物断绝关系。关于彝族为何行断线礼,民间有这样的传说:相传,在远古时代,昊天古兹君嫁女给人间的泡眼蛤蟆。天君担心挑拨长舌——祖惹伙尔尔和离间红舌——逼惹尼吉吉挑拨离间婚事,于是赏他俩牛头,又命管家让他们用竹筐背水,并要求装满盛水巨缸。可是,这两个挑拨离间鬼想法用泥敷住竹筐背水装满了水缸,就匆匆赶到婚礼场上,面对新娘哭哭啼啼,挑拨说:“如此美丽高贵的天君之女,下嫁一个泡眼蛤蟆,实在羞死人!”天君之女越想越觉得气,便解下红头绳上吊自尽了。他俩又跑到蚂蚁面前进谗言说:“别人站有站费,坐有坐费,可你蚂蚁什么都没有”,说罢又跑到虫子面前说:“别人坐有坐费,站在站费,可你虫子什么也没有”,蚂蚁和虫子信以为真,于是联合起来钻天柱,把天柱蛀塌了。从此以后,天界与人间的桥梁断了,天界与人间不能再通婚,而两个挑拨鬼变成天上的惹牛星和仁火星,所以,彝族结婚嫁 女都要看惹牛星和仁火星所在位置以占吉凶,据说也缘于此。

  新娘入棚,则开始宴客。彝族婚礼,不论天气状况,都必须在屋外举行。除本家支和同寨人外,凡前来参加者不论生熟都不带任何礼物,均视为上宾款待。客人一般八至十人围坐,每席中间烧一堆火,主人家分给每两个宾客一条肉块和相应的荞馍和泡水酒,让客人尽情饮用。婚宴毕,一般都要举行摔跤比赛,为了表示亲谊第一,一般双方先派出小孩作为第一个出场,然后才轮到年轻人,最后以双方摔成平手为贵。比赛结束,新郎的母亲或舅母或其他长辈妇女把煮好的小荞块送给新娘尝食,表示婆媳友好。尔后给新娘举行梳头仪式,一般由新郎的未婚妹或未婚堂妹给新娘梳妆。梳妆时,用过年猪油在新娘头上从上而下抹三次,再用梳子梳三次,把独辫分为双辫,以示少女生涯至此结束。梳妆之毕,送亲的小伙子们冷不防会抢走梳理者的头帕披毡等,并以此为条件,要求姑娘们用酒赎回,这也是婚礼中的必经程序。梳头完毕,新郎之弟将新娘背回屋内,同时,送亲者也被迎入屋内,以酒款待,相互寒喧后进入象征性的“克智”比赛,以示亲谊。

  尔后,则进入给送亲者奖金仪式。分奖金内容繁琐,分为舅舅钱、伯叔钱、锅庄内坐长辈钱、伴娘钱、众家族钱、抢姑娘钱等等,一般都要经过讨价还价过程。

  更为有趣是,在美姑彝族婚宴中,至今还保留着彝称“克砸朵”,意为“狗抢食”的仪式。宴客开始,由一老者手持一小棍,将一条状猪肉或荞饼串于其上,当众叫道:“这是狗食,快来抢啊”,此时便有人学着狗叫声跑到老人手中抢走狗食。

  完婚仪式,彝称“约拉姑”。新娘在结婚当天或在夫家住上几日(一般为三至七日)后回门。回门由新郎率亲友数人,牵一至二只绵羊,携酒偕同新娘回娘家拜望岳父母。届时,岳父母则邀请四邻亲友饮酒杀羊,款待客人,举行泼水、摔跤、赛克智、索确等活动,并给送亲者一定的礼钱。此后,新娘则住娘家,根据需要走动。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婚礼的举行,只能表明双方结缔了婚姻关系,而并不意味着圆房。要成为夫妻还需历经一段痛苦而又充满乐趣的过程。一般而言,由于婚前夫妻双方均不认识,所以,第一次同房必经一番打斗,稍有不慎,男方不是被抓破脸,就是被咬伤手,以至几天之内无法见人,只好躲在家里待伤好后出来。如果被同辈熟人遇上,则会成为戏笑取乐对象。如果男方动作粗暴,便会导致新娘逃跑,可能还会导致婚姻破裂,故结婚与圆房不是一回事。

  美姑彝族至今还保持着出嫁不落夫家之习俗。即,行了正式婚礼的姑娘,不论其年龄大小,必须居住在其父母家。过去,黑彝妇女一般不满三十岁,白彝妇女不满二十七岁不到夫家落户。已婚而无性成熟标志的姑娘不能与丈夫同居,否则视为乱伦,需请毕摩行除乱伦仪式。至性成熟,其母亲和姐妹则为其缝制一条红黄蓝黑四色相间的羊毛短裙(穿在外裙内)作为标志,并由兄弟护送到男方,方可与丈夫发生性关系。平时,男方只有遇到一定事情如作毕、祭祖、过年等时方可派人请回。媳妇住在娘家的时间无具体规定,一般为两三年,有的长达三五年还更长,此间,新郎可前往岳父母家与之相会,直到夫家要求或新娘怀孕后,才正式落户男方。

 


为新娘梳妆

赛克智

看新娘去

喜背新娘

等待迎亲的母亲

摔跤

婚礼场上看摔跤的姑娘们

出嫁泼水

集体对歌中的彝族男子

婚礼中的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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