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南方少数民族中流传的英雄史诗相继发掘、整理并出版的主要有傣族的《兰嘎西贺》、《粘响》和《厘俸》,纳西族的《黑白之战》和《哈斯争战》,彝族的《铜鼓王》、《阿鲁举热》和《戈阿楼》,普米族的《金锦祖》和《支萨·甲布》,羌族的《羌戈大战》及傈僳族的《古战歌》。这些作品都是在各民族神话、传说、故事、歌谣、格言、谚语等基础上形成的一种叙事性长篇文学体裁。在内容上以英雄传说为主;在形式上,以韵文为特征。
一般说来,英雄史诗的最早产生于原始社会解体期,即"军事民主制"时期,又作"英雄时代",至迟产生于封建制国家的形成和发展期。南方少数民族的英雄史诗大抵上是符合以上规律的,如纳西族的《黑白之战》和《哈斯争战》反映的是原始部落之间的战争,是原始父系氏族社会解体的产物;傣族的《厘俸》则产生奴隶制形成的初期;彝族的《铜鼓王》则形成于南诏奴隶制国家由兴到衰的唐宋时期。以上英雄史诗均反映了原始部落分化到阶级制度确立这一时期的社会生活,塑造了各民族理想中的英雄形象,折射了英雄时代的社会理想和道德观念,表现出各民族崇尚勇武、渴望建功立业的英雄史观和古代民族崛起期的民族精神和民族性格。在这一基本点上,南方少数民族英雄史诗与国内外各民族的英雄史诗有着相同的共性。
英雄史诗作为大型的文学体裁,从萌芽到发展,到最后形成为比较成熟的形式,其间经过千百年的流传,而且各民族社会发展的进程不一,各民族的英雄史诗也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其形态也不完全相似。与举世闻名的"三大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江格尔》和《玛纳斯》相比,南方少数民族的英雄史诗就有明显的特殊性;再者与蒙古巴尔虎史诗、卫拉特史诗及突厥语民族英雄史诗相较,南方民族英雄史诗也有其自身的地域色彩及民族文化个色;即使是在南方这一区域内中来观照以上各民族的英雄史诗作品,也会发现各民族英雄史诗处于不同的发展层级,表现出不同形态特征。在此,我们将从雏型英雄史诗和南方英雄史诗范型两个方面,来评述南方少数民族英雄史诗中的代表性文本。
雏型英雄史诗
南方少数民族原始性叙事长诗中中有一部分作品属于英雄史诗的雏型,如傈僳族的《古战歌》、羌族的《羌戈大战》、普米族的《支萨·甲布》、彝族的《阿鲁举热》和《戈阿楼》。这些作品俨然是在勇士歌和英雄短歌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们尚未具备成熟期英雄史诗那种宏伟的气魄和成熟的艺术水平,但从题材、主题、人物形象都具有原始性叙事长诗的类型化特征,在内容及表现手法上,都具有类似于英雄史诗的特色。因此,我们认为这些作品属于英雄史诗的范畴,是雏形态的英雄史诗。
南方雏型英雄史诗作品,按主题和情节大致可划分为三种:一是英雄复仇故事,如《支萨·甲布》和《阿鲁举热》;二是反映原始部落之间的战争,如《羌戈大战》;三是歌颂反抗强暴和非正义战争的民族英雄,表达向往和平和安宁的生活理想,如《戈阿楼》和《古战歌》。这些作品具有原始氏族部落社会向奴隶制过渡时期的时代特色,从内容到形式皆应属于雏型英雄史诗的范畴。其主要特征是:没有惊心动魄的战争场面,主人公多是以木、石、弓弩作战,多借助于神力取胜;人物关系比较简单,作品结构非常单纯,叙事集中,没有复线情节,一条线索贯穿到底;每有任何插曲,缺乏成熟期英雄史诗那种波澜壮阔的战争场景和复杂迂回的故事情节;因而也就没有恢宏、宽阔、壮美的气势。此外这些作品的风格清新朴实、语言自然天成,完全保留了早期英雄史诗的古朴风貌,也都具有本民族的民族个色。
雏型英雄史诗作品,较之古老的英雄短歌和勇士歌有所发展,虽尚未具备英雄史诗的规模,也没有那么丰富多采的表现手法,但若将它们放到南方韵语歌唱文学发展史的线索上和背景下来考察,它们的确对探讨整个文学发展的规律,尤其是对研究英雄史诗的产生、形成和发展,考察英雄史诗的原始形态有着特殊的学科价值,提供了新的依据和参照。
南方英雄史诗范型
南方诸多少数民族在历史上都经历过氏族、部落、部落联盟到建立地方政权这样一个历史发展时期,而贯穿于这一时期的是频繁的部落兼并战争。历史的巨大动荡为英雄史诗的产生提供了现实基础;波澜壮阔的战争场景、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为英雄史诗的产生创造了丰富的描写内容;战争中的杰出首领和英雄人物,成为英雄史诗的主人公,悠久的历史传统、民间口头创作的发展和书面创作的出现,以及傣族赞哈说唱文学的发展、纳西族、彝族特定的宗教仪式传演等等,为英雄史诗的产生提供了条件,于是在这些民族文学史上,出现了以反映重大历史题材为主、以塑造英雄人物为中心的英雄史诗。这些英雄史诗以其特有的风格长期流传下来,在民间广为流传,受到人民的喜爱。如傣族的《兰嘎西贺》、《相勐》、《粘响》和《厘俸》,纳西族的《黑白之战》与《哈斯争战》以及彝族的《铜鼓王》、《支嘎阿鲁王》、《俄索折鲁王》等,此外,这些史诗文本的形成与传播都与各自的传统文化和经籍文学有着密切的关联。
英雄史诗是古代民族崛起和发展的历史产物,往往是民族精神的象征。南方少数民族的英雄史诗以宏大的气魄和规模展示了英雄人物的勇敢和威武,描写了激烈的古战场和恢宏的战争阵容,反映了各民族古代的英雄史观,再现了各民族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上的社会生活和积极进取的民族精神。以上作品均是南方少数民族英雄史诗中的成熟的范型,在南方少数民族口头传统中占有重要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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