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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族创世史诗《布洛陀》
中国民族文学网 发布日期:2006-10-31  作者:巴莫曲布嫫 编撰

    史诗主要流传在红水河流域的巴马、东兰、凤山、天峨、南丹、河池、宜山、都安、马山,以及右江流域的百色、田阳、田东、平果等地。除了一般的口头传唱外,有的地区还有"土方块字"的手抄本,多为"道公"和"巫公"以及民间歌手所保存,通常在重大节庆的仪典上演唱与传播。史诗长达万行,分为四个部分共十九章。现仅述其主要内容:


一、开头歌


    歌手做过斋戒,虔诚地唱起神圣的歌:"神仙听了添灵气,凡人听了得安生,男女老幼听了各受其益。歌声飘到哪里,哪里就六畜兴旺,人寿年丰。"歌手要唱的是创世之祖布洛陀:"天是布洛陀用手顶,地是布洛陀用脚张";"布洛陀的名望比天高,布洛陀的恩德比地宽"……


    世界最初本无天无地,什么也没有,漆黑无边,后来不知从哪里吹来三股黑、黄、白三色的气体,相混后变成浓浆,又逐渐凝固成团,外壳越来越坚硬,象个大石蛋。"蛋"里有三个蛋黄,千万年后逐渐孵化成三个不同模样的神兄弟,即雷王、龙王和布洛陀。他们在蛋里半醒半睡,梦游天上地下、五湖四海。雷王迷恋天上的神仙日子;龙王羡慕地下的水晶宫殿;布洛陀则喜欢地上的劳动生活:"上中下三界,中界最称心;昼有太阳照,夜有星月映;日里去耕种,晚间去打猎;耕种得吃米,打猎得吃肉,安乐逍遥事,莫过中界人。"三兄弟各有各的性格和爱好,梦醒后都想从蛋壳中出来。


二、创造歌


    可是,三个神兄弟怎么挣扎也出不了蛋壳,便请大仙来破"蛋"。大仙派使者黑甲郎来帮忙,又咬又推,终于,一声巨响之后,石蛋爆开成三片,一片上升成天,一片下沉成地,一片不动成世间。紧接着,雷王被九十九只彩凤簇拥着上了天;龙王被九十九条鲤鱼抬往海底;布洛陀被九十九朵鲜花团团围住,鲜花慢慢聚拢来,变成了美女姆六甲。雷王得到神斧,能劈云造雨;龙王得到水斗,能翻江倒海;布洛陀得到神符,能创造万物。从此,三界皆有主,各主司其事。


    天地形成后,布洛陀一心"要把大地来打扮,要把万物造出来"。但地上只有他和姆六甲,再无人相帮,事情不好办。于是,他找姆六甲商量要造人,姆六甲听着不觉羞红了脸,笑而不答。布洛陀见她老不说话,便发气跑到东海去,找老弟龙王商量,久久不归。姆六甲感到孤独寂寞,日夜思念着布洛陀,天天登山望归。布洛陀离开姆六甲久了,心里也很想念她。一天,他在东海远远望见姆六甲站在山顶翘首盼他,不禁情思激动,便含了一口水,使劲朝着她喷过来。不料,这口水一喷,竟"变成七彩虹,彩虹跨万里,横挂在天空,一头出自布的嘴,一头连着姆的身",姆六甲因此怀孕了。不久,布洛陀也被催了回来,九十天后,姆六甲口?quot;黄泥浆"。他俩便用这种黄泥浆捏成一个个泥人,再用艾蒿、木叶、干草来裹着,放进醋缸里,天天用水浇淋。又过了九十天,泥人开始蠕动,姆六甲"用身子去吸,拿舌头去舔",日夜不停地呵护着这些小泥人;又过了九十天,小泥人终于完全地变成了真人,爬地出来见了天日。姆六甲吃酸品时,挟着酸辣椒和杨桃片,这些尚未分出性别的小孩子也跑过来抢着吃,结果,抢到杨桃片的变成了女孩,抢到酸辣椒的变成了南海孩。布洛陀把好孩子留了下来,将差孩子遣上山;把勤快的留做人,将懒的化作兽,笨的化为虫,奸的化为禽;并让其各自去找活路,繁殖后代。

 
    原来世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分不出白天与黑夜,"人类难生息,万物无生机"。众人便前去问布洛陀该怎么办?布洛陀告诉大家说:造太阳来兴白天,造月亮来兴夜晚!人群中有一位名叫甘歌的人,便按着布洛陀的嘱咐,拿簸箕来做模子,挑来神仙土和神仙水,搅成泥巴,捏成簸箕样,然后甩到天上去挂。可是这个挂上天空的"簸箕"不很明亮,只能照夜晚,变成了月亮。太阳没有造出来,人们又去问布洛陀该怎么办?布洛陀告诉大家说:要用金砂嵌在里面,要用睫毛去擦外面,太阳才能亮堂堂,才能光闪闪。甘歌便设法找来金砂镶嵌上去,找来睫毛磨擦其外表,太阳果然大放光芒了。甘歌用铁链去钩,铁链都被烧红了;甘歌将太阳甩到了天上,但因用力过猛,铁链断成了碎块,一颗颗地散步在天上成了星星。从此,世间便有了日月和星辰。


    原来世上没有火,人们什么都生吃,故而人人"脸上长黄毛,屁股长尾巴。"人们便去问布洛陀该怎么办?布洛陀告诉大家:拿枯木来钻,把火造出来;枯枫树长在天角山,金钢钻藏在地角坳。大家都争着要钻火,结果让冬汗去了。冬汗费尽力气钻出了火,叫萤火虫拿着火种,让花蝴蝶跟在后面不断地扇风,这样才将火种取了回来……


    原来人们吃的都是生肉、生鱼、野果、草根,没有米吃,个个都弄得面黄肌瘦。布洛陀告诉大家要到很远很远的甘埃和甘安区取谷种回来耕种。于是长腿牙嘉在大家的推选下去取回了一把糯谷和一把 谷,分给大家去栽培。起初人们没有种植经验,几次都收获无几。后来布洛陀亲自教会大家耘田、施肥,便获得了丰收。但龙王与雷王嫉妒世人的生活,便造洪水来淹没大地,使得人们又陷入饥荒,连谷种也颗粒无存了。这时,人们又得到布洛陀的指点,派鸟和老鼠翻山过海去寻找新谷种。谁知鸟和老鼠到达后只顾自己吃饱,迟迟不归。最后总算是取了一些种籽回来,却将有限的谷种拿回自己的窝里,害得人们白等。人们只好按布洛陀的方法编笼结网来捕捉自私的鸟鼠,剖开其嗉取出了谷种,恢复了耕种。


    最初没有牛,人们是靠猪狗来拖犁耙的。后来,猪狗拖不动了,也愿再拖了。狗推诿说:"四只脚能跑,四只脚能跳,生来能打猎,犁地办不到。"人们无计可施,便去请教布洛陀。布洛陀便让人们去造牛来犁地。聪明的浪英听了后,立即"挖来红泥土,用它做牛肉;砍来白皮木,用它做牛骨;捅来马蜂窝,用它做牛肚……"泥牛做成了型,便放进坑里,用树叶、青草盖上,天天让露水淋,用潲水浇,九天以后,泥牛变成了活生生的真牛,但它呆在坑里不肯出来。人们怎么也拉不动它,反倒把牛弄成了断角断尾的样子,结?quot;断了角的变成马,断了尾变成羊"。最后,人们按布洛陀的方法,穿了牛鼻一拉就拉了出来。一次,有一头牛因滚了浪加的田而被杀,牛群惊了,死的死,逃的逃。布洛陀又告诉失去耕牛的人们:这是牛魂飞了,要将牛魂赎回来。于是,人们为牛赎了魂,牛回来了,而且听使唤了,勤犁勤耙勤生崽,为人们做尽了好事。


三、治理歌


    且说这时的田和地距离太近,人们活动十分不便,人拉的屎都臭到了天上,引起天上和地上的人们相互埋怨。雷王也想治理此事,便派黑甲郎下到世间来传话,要求人们三天只吃一餐,以减少粪便。结果黑甲郎传话时误传为一天吃三餐。布洛陀却想到更好的办法,;叫来众儿孙","重新造天地"。起初,儿孙们把地皮拉得很宽,天篷又被太阳烤焦变硬,扯也扯不动,因此盖不住大地。布洛陀便亲自动手,把天篷扯宽,同时将地皮收拢了一些。接着,他又带领儿孙们"找来金刚树,砍做顶天柱,合力往上顶,把天来顶高。"这样,人们终于有了一个理想的生活天地了。


    那时的人们无名无姓,叫起来不便,认起来不清,"父找不到子,子找不到孙。"布洛陀便派卜黄来给大家分姓。卜黄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结果还想成了一场大病。大家对他很关心,有的送来吃的,有的送来用的。看到这情形,卜黄突然有了灵感,想出了分姓的方法:他根据大家所送的东西给人们安姓,送来李子果的就安他姓李;送来黄牛的就安他姓莫(壮语?quot;牛"发音作"莫");送来鸟的就安他姓"陆"(壮语中"鸟"与"陆"同音);送空者蓝姓蓝,送砧板者姓覃……"从此天下人,分成百家姓。"


    壮族万代子孙敬仰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创世祖布洛陀年老寿终,化身成仙。人们这样缅怀他:"山崖的瀑布,悬云又挂雾;山间的流水,好比流珍珠。是谁在山顶,倒水下山谷?无人在山顶,倒水下山谷。那是布洛陀,为人造的福。布洛陀老了,胡须万丈长,拿去红河洗,漂到南大洋……布洛陀好心,胡子留山梁,大绺成瀑布,小绺成山泉。从此深山里,处处有清泉,从此壮向乡里,处处有人烟。


    从史诗的故事结构来看,《布洛陀》大致的形成时期当在原始氏族社会的中后期。在纵向发展的线索上,史诗一直追溯到了人类的蒙昧时代以至洪荒年代。上下千万年,由古及今加以叙述;在横向构成的内容上,史诗广泛地涉略到了各个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生产活动以至原始宗教信仰当诸多方面,从天上到地下,从神到人,从宇宙形成到万物始成,皆为史诗所包容。因此,可以认为,《布洛陀》不愧是一幅规模宏大、内含深厚的壮族先民史前史的百科全书。《布洛陀》一共有二十多种手抄本,其中由覃承勤收集、以《摩兵布洛陀》、《摩甲布洛陀》和《摩叭布洛陀》三种本子综合整理的《布洛陀》唱本,近万行。此处引文据欧阳若修等编著:《壮族文学史》第一卷,广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54-59页。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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