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湖南资兴市唐洞茶坪瑶族村的“还盘王愿”仪式活动内容丰富, 既讲述渡海后祭祀盘王祈求赐福的内容, 又通过模拟渡海情形等表演, 吸引瑶族人民理解盘王仪式与神话含义。诸如此类的仪式演述, 强化了瑶族人民对盘王的文化记忆。在这个强化的过程中, 瑶族人民对于盘王的认知在原有基础上产生了重塑与升华, 是瑶族人民对英雄首领进行选择性文化记忆的结果。
关键词:盘王节; 瑶族; 仪式演述; 文化记忆;
作者简介: 李斯颖 (1981~) , 女, 壮族, 广西上林人,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文学博士, 主要从事壮族文学与文化研究;
盘王是瑶族盘瑶 (或称“过山瑶”等) 等支系人民记忆中的始祖, 在农历十一月16日, 各地的瑶族人民举行隆重的盘王节, 或称为还盘王愿, 祭祀这位经历传奇的始祖领袖。公元2017年11月3至5日, 笔者作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所登峰神话课题组成员, 观摩了湖南省资兴市的盘王节活动。通过对该活动中“还盘王愿”等仪式的调查与比较, 可探索仪式演述在文化记忆中的作用。
一、湖南资兴盘王节“还盘王愿”仪式活动概况
资兴市唐洞街道茶坪瑶族村原位于碑记乡茶坪岭, 因矿区沉陷问题从2010年搬迁至如今的新区。现有人口1098人, 其中瑶族家庭288户, 共818人, 占村总人口的80%以上, 通行瑶语。在原茶坪村有一座保存较好、历史悠久的盘王庙, 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茶坪村的盘王节活动“还盘王愿”早在2006年就已成功申报为湖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此次还盘王愿活动以村民自发组织为主, 村委会给予了一定的财政补贴。这样的形式调动了村民的积极性, 使此次祭祀盘王成为呈现瑶族传统文化的一次盛典。该仪式原计划三天完成, 后缩短为两天, 过程“藤香良愿”和“大排良愿”两部分, 全程由省级非遗传承人、师公赵光舜主持。赵光舜是一位中学退休老师, 记忆力好, 口头表达能力强, 故近年来成为茶坪村还盘王愿仪式的主祭师。公历12月3日上午, 赵光舜带领自己的弟子请师之后, 与村民一起, 到原茶坪村的盘王庙把盘王夫妻接下山, 到新庙接受瑶民的供奉。在老庙诵经请神期间, 有两位瑶族歌娘一直唱神歌与师公同步。将盘王夫妻请下山入座新庙后, 赵光舜照着经文颂唱了“安坛落马”、“升香请圣”等经文, 并完成“招兵招将”、“招五谷”等仪式环节。其中“招五谷”仪式颇为壮观。师公们以一繁茂的大竹枝为五谷栖息之所, 以玉米、荞麦、粟 (小米) 、高粱、稻谷作为五谷的代表, 在神庙广场中央向天祈祷, 将五谷之魂召回, 祈祷来年的丰收。之后师公吟诵经文完成“收兵回坛”、“立神归位”等仪式过程。因为师公向祖师借兵, 故要完成“踢兵归位”的环节。赵光舜以短剑喻“兵”, 一脚将之踢上神坛, 挂在了盘母的华盖上。这说明盘母今年是接兵之人。“踢兵”环节只能一次过, 如果短剑被踢到神台之下, 则成为来年的不祥之兆。晚上, 有打长鼓、唱瑶歌、舞狮等娱乐节目以及师公舞的表演。
12月4日, 赵光舜带领徒弟完成了祭兵赏将、盘王归殿 (踏殿) 、还圆箕愿、对歌、请王、挂莲花朵、挂红罗帐、奏殿的仪式环节。还圆箕愿是仪式的重点, 师公以圆簸箕代表船, 簸箕之外是想象中的海洋, 十二个碗代表瑶族十二姓, 师公以杖代浆, 边划船边吟诵瑶族漂洋过海的经文, 讲述瑶族十二姓渡海时, 船久不靠岸, 瑶人便向盘王祈愿, 顺利上岸后每有男丁便向盘王祭祀圆猪一只。还圆箕愿结束之后, 村民抬上一只几百斤重的白猪, 在盘王夫妻面前宰杀, 并以猪血沾染纸钱烧化, 表示向盘王进贡。挂莲花朵、挂红罗帐则展示着还愿之后的喜庆气氛。此后, 师公为首的村民进行了修山造路架桥、刀耕火种等表演。这些喜剧色彩极强, 村民们纷纷参与到表演之中, 或围观得喜笑颜开。在这个过程中, 赵光舜还与歌娘对歌, 村民打糍粑做糯米粑粑, 展现各类生活场景。吃过晚饭, 师公团队则完成了龙補小席、修愁解意、横联大席等仪式环节, 最后送走不祥之物, 还盘王愿仪式结束。整个茶坪村盘王节仪式活动的重心在于“还愿”, 据说去年有挂灯仪式, 今年则省略了。纵观整个仪式, 注重的同样是两种“生产”的丰收与延续, 即粮食的高产与人丁的兴旺。
茶坪村瑶族人对盘王的记忆主要集中在“立功”与“渡海”两个主要的神话母题上。根据师公赵光舜的理解, 盘王是从天上降临之王, “盘王出世在西天, 两个金童在两边”。[1](P1)盘王与盘古不同, 盘古是开天地之神, 盘王则是瑶族人的祖先。其经文中“盘古名”之条曰:“请上福江盘王圣帝, 盘古圣人, 左边金童, 右边玉女, 擎凉打伞, 黄赵二姓夫人, 禾花姊妹, 五谷仙人, 盘王脚下五旗圣众, 许愿童子, 把簿判官, 或在福江大庙。”此为请神之用。在访谈中, 赵光舜亦给我们讲述了盘王与三公主的故事, 说盘王叫做盘瓠, 是一只龙犬。他替评王打仗, 咬掉高王的头, 立功之后与评王的三公主成婚, 他宁要“十万江山”而不要“一亩田”, 故而来到山上繁衍子孙, 有子嗣12姓, 即盘、沈、包、黄、李、邓、周、赵、胡、唐、雷、冯姓。 (1) 其所述盘王故事, 与茶坪村人、瑶族著名教育家赵循阳在1951年《致党中央毛主席的信》中所写的内容基本一致:“我始祖名盘瓠, 乃评王左殿龙犬, 为救国有功, 而评王将宫女招赘我始祖为婿 (驸马) 。结婚时, 因我祖之头足避其讳, 评王赐绣花巾一块, 三角板一块, 其形前圆后方, 盖其头, 名曰:冠笄也。赐 (王女) 鸡嘴绣花鞋一双, 绣花带一条, 长袍衣服一套, 银牌、银链、银扣等全套, 梳妆插带, 如花似玉。赐封我主为‘盘王’, 头戴平天帽, 脚踩漂海船, 身穿绣花衣, 腰缠绣花带绣花裙。当时评王问盘瓠夫妇愿到何处安居乐业:‘万顷江山一线田, 十万江山养朝廷。尔愿管江山, 还是愿耕良田?’盘答:‘愿管江山免粮无税, 日后生男育女, 另则婚配, 女则招赘。’于是还阴粮, 即朝贺, 名曰‘调王’, 后演变成‘盘王节’。”[2]P184-225
在还圆箕愿时, 师公要诵唱渡海神话的篇章, 叙述渡海的原因与经过:“当初以来洪水发过, 高王置天评王置地, 上置三十三重天, 下置一十八重地狱门, 上置朝廷下置县门, 造成江河水埠, 造成四海龙门, 造成坪田出来, 造成万阔青山, 造成湘罗世上, 造成四海盐田, 思着无人置得人民, 伏羲姐妹置得人民, 思着无人成双, 伏羲姐妹成双, 花粉上娘身, 三朝一七生下血盆无人样, 把刀分开化为人, 撒上高山成瑶姓, 撒下平地百姓人。太昊年间无百姓, 只有瑶人十二贤, 瑶人原住南京会稽山, 天顺二年因为天大旱, 大旱三年无饭吃, 天底万行自自吃穷。景定元年四月八, 移庭出到外乡游, 十二个大船齐下水, 被风打落入深湾, 困在船中四十九天, 祖宗家先送梦来, 原来有愿未交还, 梦醒来马上许藤香良愿、大排良愿保人丁, 七月初三许上愿, 上岸出来十五正奉还, 还清良愿十二姓瑶位子孙齐商量, 要分开几个省, 我的老祖宗来到广东乐昌府安身……唐太二年二月八, 贼奸危害郴州府, 州官差人上瑶寨, 招瑶下山帮抗敌, 打败流兵如山崩, 赏瑶秀才一对全, 年年文武给一对, 不要隔年去考场。盘王子孙过山难, 千山万岭都走遍……各立村寨建瑶厅, 厅堂立有祖先位, 烧纸燃代传”。[3] (P3-5) 在师公的经文之中, 十二姓瑶族为伏羲姐妹 (2) 的后代, 也是“盘王子孙”, 但没有出现盘王“立功”的神话母题, 只有瑶人“渡海”的母题。渡海的内容被强化, 且通过仪式表演得到再现, 这与仪式的主题“还盘王愿”是一致的。盘王“立功”的母题则没有在整个“还盘王愿”仪式中得到展示。
二、茶坪村“还盘王愿”仪式的多重功能
作为茶坪村最重要的三大节日 (1) 之一, 茶坪村“盘王节”及其“还盘王愿”仪式展示了节日仪式在族群生存中所发挥的多重作用, 包括延续族群历史记忆、增强族群凝聚力、传授传统生产生活知识、提供男女青年寻找配偶机会等多重功能。
茶坪村盘王节生动再现了节日、仪式活动对于延续族群“历史”记忆的重要性。所谓“历史”, 是人类的一种选择性文化记忆。从目前的研究来看, 尚无法断定盘王是否一个历史的真实人物, 但瑶族人民通过节日与仪式中的多种途径, 叙述了他们所认可的族群“历史”并以此教育后代, 将族群的这种“文化记忆”一直传承了下来。在盘王节上, 通过神圣的仪式氛围和“渡海”的仪式表演, 人们深刻理解了举行“还盘王愿”的原因, 认识到其中的因果利害关系, 知晓如不按照组训去做将会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同时, 盘瓠“立功”的母题虽然没有在仪式中展现出来, 但在节日也会被多次讲述, 在歌谣中也反复被叙唱, 如“盘王御敌保家国, 江山社稷得安宁。功勋卓著受敕封, 正是华岁诞辰年。双喜双乐成节日, 长鼓动地歌动天, 谢祖酬恩来奏铛, 年年岁岁庆太平。”[1](P34)正是在年复一年周期性的集体节日与仪式中, 瑶族人的盘王“历史”得以不断被上演、复述, 并被参与其中的男女老少所传承和记忆, 渗透进作为文化传承者的每一个个体生命之中, 通过无数个个体实现了代际传承。
增强族群凝聚力与向心力是茶坪村盘王节活动的一个重要目标。人类历史证明了单个个体通常需要以群体的方式才能得以更好地生存, 以团队的力量和智慧完成围猎、修路、架桥、盖房、办理婚丧嫁娶等事宜。在茶坪村盘王节活动中, 通过大多数个体的参与, 族群的凝聚力与向心力得到了空前增强, 有利于群体的生存。据茶坪村的老人所述, 以前过盘王节时, 男女老少都会盛装出席, 家家户户分摊盘王节的各项开支。人们通过共同祭拜始祖期间的各种活动, 增进了彼此之间的联系, 进一步熟悉传统的礼仪与习俗, 找到了文化上的共鸣。通过祭拜始祖, 人们深切感受到彼此属于同一个祖先的后代, 增强了彼此之间的认同, 强化了族群内部与外来“他者”之间的区别, 在无意识中更牢固树立了本族与外族之间的“边界”观念。如笔者在盘王节仪式上所见, 在喧闹的锣鼓声中, 瑶族人在师公的带领下虔诚地向盘王夫妻供奉、分享祭品, 认为吃到祭品则是盘王赐福;在师公吟诵经文时, 瑶族人听从他们的指挥, 庄严肃穆地向盘王跪拜、奉献属于自己 (或小家庭) 的纸钱并将之焚烧, 以祈求来年的好运。这些让人产生心理敬畏感的活动与理念传递, 使“盘王后代”与“瑶族”等概念得到了具体的再现, 让茶坪村的人民产生了更紧密的心理认同与向心力, 并在实际生活中形成让彼此更为受益的集体合作模式, 强化了“瑶人”与“汉人”等其他群体并存的族群观念。
茶坪村盘王节活动中不少仪式环节与农耕信仰、传授传统生产生活知识等密切相关。在“还盘王愿”仪式中, “招五谷”仪式即招五谷魂仪式, 这一仪式活动在农耕民族中十分盛行, 源于农作物有魂、收获后需将其灵魂带回家中以待来年耕种丰收的观念。如《五谷出世歌》中所唱:“五谷大王有灵圣, 五谷仙娘有灵神。置得五谷凡人宝, 置得五谷养凡人。天下凡人齐耕种, 人人耕种大丰登。春来耕种大丰熟, 一芽落地白芽生。夏来盖过黄泥坎, 盖过黄泥盖社宽。秋来个个齐入米, 个个代花盖山头。冬来子孙齐收接, 个个接收入龙仓。五谷酒浆凡人造, 斟劝大神吹龙浆。大神吃了眉眉笑, 大神眉眉座坛前。五谷大王齐下降, 五谷仙娘管龙仓。问说今朝有相请, 齐齐整整下坛前。”[1] (P4-5) “招五谷”时并不在盘王大殿中进行, 而是要来到大殿前的广场中央, 背对盘王夫妻神像、面向天地旷野完成。师公赵光舜站在高台之上, 召唤五谷之魂回归、栖息竹枝, 颇有气势。该仪式向瑶人灌输着对五谷的敬畏与尊重观念, 有益于维系农耕社会的生产稳定。在挂红罗帐仪式之后, 师公带领众人模拟着各类生产生活活动, 包括修路、架桥、刀耕火种等, 村民则在一旁舂糯米做糍粑, 在对歌环节还有对各种生产生活知识的考问。这些展示瑶族日常生活的丰富表演既是为了娱神之用, 也传播了瑶族的传统知识, 完成了对年轻晚辈的教化作用。
盘王节还成为瑶族青年男女谈恋爱、选择配偶甚至定婚的重要时机。在茶坪村盘王节中这部分活动虽然已经式微, 但依然能看其中的痕迹。对歌环节与壮族的“依歌择偶”相似, 男女双方通过对唱瑶族传统歌谣, 考察对方的人品、知识水平、谈吐气质等, 以确定心仪的对象。在龙補小席的仪式环节中, 侍男侍女相向对歌、喝交杯酒及餐饮, 既有仪式圣餐的痕迹, 亦是为适龄少男少女相识结交、寻找配偶、甚至订婚而设置的活动项目。瑶族人民居住分散, 在盘王节这样大型的活动中, 亲戚朋友往来, 为青年男女提供了彼此结识的极佳机会。早在《岭外代答》中有记载:“瑶人每岁十月, 举峒祭都贝大王于庙前, 会男女之无实家者, 男女各群连袂而舞, 谓之踏瑶。”通过歌舞活动寻找配偶, 组建家庭, 繁衍子嗣, 实现家庭之间的联盟, 对于整个瑶族社会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
从总体上看, 茶坪村盘王节作为当地瑶族人的重大节庆, 以“渡海”后的“还愿”仪式为核心展开。除了渡海后的“还愿”主题, 盘王节还整合了瑶族传统生活的丰富内容, 以农耕信仰和劳作、男女择偶婚配等为主, 关注点始终围绕“生活资料”和“人类自身”这两种生产, 发挥了仪式活动的多重功能。
三、各地仪式活动对盘王信仰记忆的重塑与强化
(一) 作为文化记忆的盘王
盘王被视为瑶族的祖先, 在民间流传着关于盘王身世的若干说法。在茶坪村, 师公的经文里记载盘王是“西天”的神仙, 师公赵光舜说这个“西天”就是指天上, 而不是“西天取经”之“西天”。这是他个人对天神盘王的理解。经文中还有说盘王从福江大庙而来。在茶坪村的《评王卷牒》中, 则有关于盘王“立功”的神话母题。盘王有时候又与盘古混淆在一起。这种混杂的现象, 与瑶族人民的选择性文化记忆有着关系, 不同的盘王身份与叙述与盘王信仰的多种功能紧密相关。正如扬·阿斯曼所言, “新的开始、复兴、复辟总是以对过去进行回忆的形式出现的。它们意欲如何开辟将来, 就会如何制造、重构和发现过去。”[4](P33)
对盘王的多重叙述与瑶族社会的不同需求有关, 是人们有意识地进行选择性文化记忆与建构的结果。“对于文化记忆来说, 重要的不是有据可查的历史, 而只是被回忆的历史。……在文化记忆中, 基于事实的历史被转化为回忆中的历史, 从而变成了神话。……由此, 历史不是变得不真实了, 恰恰相反, 只有这样, 历史才拥有了可持续的规范性和定型性力量, 从这个意义上讲, 也才变得真实。”[4] (P46-47) 有关于盘王“立功”的神话母题, 被书写在《评王卷牒》中, 成为瑶族社会秩序与行为规范的表述, 呈现出瑶人与中央王朝的政治隶属关系。[5](P40)有关盘王从“西天”降临的叙述, 则与道教文化的神祇体系影响及师公的意图相关。在道教仪式之中, 盘王和高王、评王、王母娘娘、九天玄女、盘古仙人都位列道教神位, 地位得到提升。
(二) 盘王信仰表现形态的演变
虽然居住分散, 盘王信仰在盘瑶当中根深蒂固, 从中国南部到东南亚地区都颇为盛行。“只占据山地的特定高度和位置造成了散落的居所。然而远距离的旅行、婚姻联盟、相似的生存模式和文化的连续性都促进了超越距离的强烈认同。”[6](P21)不从高空俯视, 而是从地形学的侧切面看, 我们就能看到盘瑶地区盘王信仰的连续性与相互呼应。然而, 仔细考察不同地区的盘王信仰活动内容与时间, 其已在瑶族人民不断地迁徙过程中呈现出各异的形态。如茶坪村的盘王节以全村规模的还盘王愿仪式、展示渡海神话为主, 还保持了为师公挂灯的传统。在桂林市庙坪村, 渡海神话则促进了禁风节这一地域性庆典的盛行, 还盘王愿仪式从每年农历七月13日的集体还盘王大愿变成了以男子成婚或添丁后的还盘王愿。[7](P181)广西来宾市金秀县上古陈屯的坳瑶支系原先在家中不顺或有灾难时要“还愿”、“跳盘王”, 春秋两季则可举行集体的祭祀盘王仪式, 现在则改在春节期间举行集体的还盘王愿仪式, 个人或小家庭的活动基本消失了。 (1) 老挝万荣松沙碗村自称“勉”的瑶族人说盘王死后, 平王告诉其子孙要看日子举行度戒仪式, 故此传承至今。当地瑶族多在冬季、春季举行度戒仪式, 在家中男儿18岁以后就要举行挂灯仪式, 汇报给盘王。 (2) 可见, 随着时代的发展, 瑶族盘王信仰的表现形态日渐多样, 并受到不同区域文化的影响。但无论何种仪式演述与节日庆典, 它们都起到了强化瑶族人民对盘王的认同作用。在这个强化的过程中, 瑶族人民通过更符合时代与地域的选择, 对于盘王的理解产生了重塑与升华, 渡海神话得到进一步传播。这也是瑶族人民自觉或不自觉地完成选择性文化记忆结果。
本文原载《百色学院学报》2018年第1期,经作者授权转载。文中注释与参考文献请参见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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