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演讲人简介:
朝戈金,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现任国际史诗研究学会会长、国际哲学与人文科学理事会副主席、中国民俗学会会长、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会长。长期致力于民俗学与少数民族文学研究。著有《口传史诗诗学:冉皮勒<江格尔>程式句法研究》、《多重选择的世界——当代少数民族作家文学的理论描述》(合著)等多部著作和几十篇论文。
■ 编者按:
随着新型城镇化的加速,以农业文明为基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面临着新挑战,作为非遗重要部分的口头传统更是因其在人类交流中的重要作用而被日益重视与关注。那么,口头传统在人类发展历史中发挥着怎样的作用,具有哪些独特的艺术魅力?东西方历史上有哪些值得借鉴的口头传统保护经验?本期讲坛特邀朝戈金先生就“非遗保护视野下的口头传统文化”这一主题进行畅谈。
非遗保护视野下的口头传统文化
演讲人:朝戈金
口头传统的“另一只轮子”作用
口头传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部分,什么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公约》中讲得很清楚,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是指特定的社区民众世代传承的知识、技能、艺术创造等。非遗在联合国工作框架下主要分五为大类,第一类就是口头传统和作为它的载体的语言。为什么要研究口头传统?这需要回到一个很根本的话题——人类物种是何时经过进化开始学会说话的?
“口头传统”是一个外来词语,在我国学术文化传承中,也有其他一些叫法,比如口头传承,都是用来概括这样一件事情——人通过说话的方式传递信息——传递信息的技能和传递信息的内容合起来就是口头传统。口头传统也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口头传统是指口语交流的一切形式,讲了什么都算口头传统;狭义的口头传统或者学术界研究较多的口头传统主要是指口头艺术,如神话、歌谣、故事、史诗演述等语词的艺术形式。英国某研究小组发现哺乳动物身上有5%的基因是稳定的、几乎不发生变异的,过去100万年中,这些基因的氨基酸在人类身上发生过两次突变,才让人具有了会说话的能力,而其他动物都没有进化出这种能力。当然,人会说话也是一个综合演化过程。
古希腊时期盛行演说术,那时一些政治家很擅长在公众面前演讲,纵观西方政治学术史,可以看到很多这方面的例子。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书面文学在发展进程中都大量吸收了民间的东西,有时还让这些民间语词精致化了。世界各地不同的人们都有会说话的能力,并借此将知识、信息、思想和艺术等一代代传承下来,让不同的文明更加灿烂。西方研究人类文明的专家认为,最早的书写符号距今有8000年历史,是巴尔干半岛一些记数符号,之后有两河流域的古代文字、中国的甲骨文、美洲的印第安文字等。文字的发明和使用也经历了一个复杂的演化过程,中间有些是彼此影响的,有些是独自发明的。文字的形态也很不一样,比如中国的方块字,西方的拼音文字,世界各地的人们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用不同的技术,记录和处理着他们的语音符号。由此可见,人类是先有语言后有文字,语言的历史长,文字的历史短。
文字被发明之后,是不是到处都通用呢?并不是。在中世纪的欧洲,读书、写字的能力多掌握在寺院僧侣及少数贵族庄园主的手中。中国也一样,中国1949年解放时不识字的人数还是相当大。到20世纪初时,爱尔兰仍有1/3的人是功能性文盲,识字有障碍,也就是说不能真正流畅地阅读和掌握书写。如果再往前推,最初这些文字是干什么的呢?各地看到到情况是,早期文字主要不是为了撰写和记录文学作品,而是用来做实用性记录,比如占卜、商业契约等。
最近美国的基因学家写了一部书叫《出非洲记:人类祖先迁徙的史诗》,用基因方式来研究人类物种怎样走出非洲,先来到今天的以色列地区,随后,一部分逐渐走到亚洲,一部分走到欧洲等等。通过阅览这样的迁徙历程和进化历程,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简单的结论:物种在文明进步和发展中,大脑的发育为语言交流提供了生物学基础,(有基因突变的很大功劳),通过合作、劳动,让人的综合能力逐步复杂起来,发展出会说话的技能,这一技能在人类漫长发展过程中一直占据了日常信息交流的最主要方面,也占据了知识传递相当主要的方面。一直到世纪工业化时代后,西方发达国家很多人都会读书识字,即便这样,大量信息也是通过口耳之间交流的。我们有教科书,教科书不见得能让我们成为有学问的人,所以才有学校教育,如果书面传递信息就能完成一切,那么把教科书印好后发给大家,大家在家阅读就都成了很有学问的人,这可能吗?可见,,在信息传递中,面对面交流是不可替代的。
在东西方民族发展进程中,我们都能看到知识存储和传递的主要方式。在西方文明中,比如最古老的图书馆之一亚历山大图书馆,比如欧洲活字印刷术的发明和使用,还有欧洲一些古老的大学等,通过这样的方式,用书面方式保留经典、传承文明。但还有另一个方面,就像推动人类文明进步是两个车轮一样,书面文字、图书馆和大学教育是一个轮子,民间文化是另一个轮子,千百年来民众通过口耳相传,传递了大量知识和信息。很多东西并没有进入书面文学传统中,而是在老百姓当中代代口耳相传,中华民族有大量东西就是通过这个渠道传承下来的。以前中国农村人口居多,中华文明的底色就是农村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姑姑舅舅等通过口耳相传讲给你们的,我们知道了传统节日该怎么过,我们知道了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三国演义》、《水浒传》中的很多故事也是这样流传下来的。中华文化中有相当一部分文化底色是没有经过学校教育和图书馆的。
有些民族是没有书面文化的,基本是一只轮子——只有口头文化在发生作用。以中国为例,中国有55个少数民族,那么有多少种语言呢?目前有很多不同的说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的语言地图,说中国有300种语言,国内有专家认为比较准确的数字是130多种语言,有些民族不只讲一种语言,还有一些语言迄今没有被识别。语言现象是比较复杂的。真正使用本民族文字的民族有多少呢?不到10个,很多民族没有文字,那么这些民族的文明是怎么传承到今天的呢?全是靠口耳相传。如果想追溯各民族的文明进程,很多情况下光靠文字是不可行的,有些民族没有书面文字,他们的文明进步史、当地生产知识和技能的信息都在口头传统中,在长篇的叙事诗、歌谣、谚语中。像苗族、瑶族、白族等南方少数民族都经历过复杂迁徙,关于祖先的记录,全在口头传统中,口头传统对这些民族来讲非常重要。
追寻口头传统的“足迹”
人们对口头传统的研究开始得比较晚。虽然人类会说话的历史很久,但我们更倾向于崇拜文字。在西方文明传统中,如果说某人是绅士,他需要社会地位比较高,会读书识字、彬彬有礼;在中国也一样,做先生的人要读圣贤之书、熟悉孔孟之道等。西方开始关注口头传统、民间诗歌可能得到18、19世纪,为什么到这一时期才开始关心?因为在这时,欧洲开始了资本主义革命,从英国的圈地运动到蒸汽机的发明和使用,欧洲社会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德国为例,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农村,进入到城市,德国开始有了大机器、大工业。格林兄弟这些文化人就开始担心了,觉得新兴资产阶级背叛了日尔曼的民族精神,那么,日耳曼的民族精神藏在哪儿呢?他们说藏在农民的诗歌中,结果农民都离开土地进城当工人了,怎么办?于是他们开始大量搜集民间诗歌。民间诗歌开始消失时,恰恰是少数有觉悟和内心充满担忧的、害怕自己民族文化传统断掉的人奋起工作之时,格林兄弟的《格林童话》就给我们留下了很有文化价值的东西。
真正开始关注口头传统是到20世纪中叶,古典学学者、传播学学者、结构人类学学者、文化学者们开始讨论这样的问题:人类会写字,也会说话,两者之间是什么关系?书写文化对人类大脑、心智和文明的进步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针对后者,学术界形成两派观点,史称“大分野理论”。一派观点认为,人类发明和使用了文字,这是巨大的进步和飞跃,数学的高次方运算、逻辑学的法则等人类比较复杂的高级活动,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支撑和发展。另外一些人不这么看,像斯特劳斯,他写过《野性的思维》这样的书,来研究原始人或者当代无文字社会,认为文字的使用对于人类头脑的复杂化固然会产生作用,但作用没有那么巨大,即便不识字的野蛮人,也懂得因果关系,也知道用力推动一个物体,该物体就会移动,而且很多民族在没有文字的情况下发展出了自然科学的很多知识,也学会了利用自然资源,还具有天文立法计算的能力、工艺加工的能力等。
这些研究逐步揭示出一个规律:语言和文字是人类发明的两个伟大的东西,文字是依附于语言的,语言是更为广阔、更为基础性的。发展至今天,据统计,全世界大概有6000种语言,保守来说有5000多种语言,而真正流行使用文字的,大约不到100种。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地球上每个角落的各种各样信息交流中,主要途径还是口耳相传,而不是书写。当然,在后工业化时代,全球文化的整合、经济的发展以及市场的一体化,在极大地挤压着这些传统文化,许多濒危小语种迅速消失,据统计,大概平均每两天就有一种语言消亡,南美亚马逊流域、南太平洋岛的很多土著语言,非洲许多部落的语言等都在我们眼前消失了。最近有人统计说,我国的一些少数民族语言也面临消失危机,比如赫哲语,只有一些抢救和保护非遗的专家和地方民间传承人在试图挽救它。其实,人口较少民族的语言多面临这一情况。语言是交流的工具,如果使用范围过窄,它的存在基础就变得岌岌可危了,因为你跟本民族成员彼此交流的机会变得很少了。
目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专门的濒危语言项目。语言是一个民族属性最直接的载体,随着语言的消失,这个民族的精神世界,它所掌握的特定的关于宇宙和自然的知识和技能比如医药学知识、矿物学知识、植物学知识等就会随之消失。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划分出的非遗的五个大类中,口语是特别重要的。民间的知识很多都是通过口头传统完成的,而不是通过书面文化,可能你在河南种地,或者你在内蒙古自治区牧马,你的知识从哪儿来的?不是你父亲给了你一本关于耕作基本知识的书,而是在实践中言传身教完成的,这些东西很不简单。我在内蒙古锡盟白旗下过乡,知道养一匹马是极其复杂的事情:从小要观察马的特点,从它的骨骼、身架到毛色到家族遗传,这样才能选定种公马;等马长到三四岁时要驯马;夏天马出大汗,要用刮汗板刮汗;马长期奔跑后,不能立即卸下马鞍等,这些内容很少在书上看到,都是口耳相传的。
口头传统同时又统辖着其余门类,比如社会实践、仪式、节庆活动。我们在我国南北方见到的大量活动,很多都是口耳相传的,如北京的妙峰山庙会就是通过口头传统实现的。其他生活知识也一样。你被蜜蜂蜇了,将榆树叶或杨树叶拍上去就能消肿,但你很难找到一个“民间知识大全”,上面讲述被蜂蜇了怎么办?中暑了该怎么放血?遇到蝗虫后该怎么处置?久旱不下雨该怎么求雨?这些知识怎么来的?很多东西都是口耳相传,这是非遗的特点,而且要通过口传心授代代相传,不断生长、积累和发展,像知识树一样,互相之间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这些知识的增长,反过来给我们今天的生活带来大量知识和技能。文明和进步是知识积累的过程,我们的祖先通过对自然的长期观察,对物候气象的观察,使庄稼逐步变得高产和稳定,小麦、水稻等大量植物的栽培技术就是这么来的。
不是所有的生活知识都有教科书。人类的知识是汪洋大海,进入教科书、成为书写文化、变成经典的只是少部分。民间知识很庞大,我们不能斩断了文化传承,不能让大量宝贵的知识消失在工业化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消失在如今的课堂上、消失在人类的记忆里。
口头艺术与文化认同
语言如果只是用来传授知识,那么它还没得到充分发展。语言在人类长期的使用过程中,发展出了一种高度的技巧,叫口语艺术,我们有了诗歌,有了长篇的韵文叙事和故事讲述等。这里举个例子。今年6月1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一位以演唱柯尔克孜族的史诗著称的民间老人去世,大家能想到他去世是什么情况吗?他老家的小城只有3万人,他去世的第二天这个小城增加了5000人,这5000人是来自国内外的官员、学者和民众,邻国吉尔吉斯斯坦总统专门派了一个团到新疆给他送别,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专门发了唁电,还派政府高级官员去他家吊唁和看望。他去世后不到两个星期,吉尔吉斯斯坦国家大剧院召开了隆重的纪念会,纪念这位老人的功勋,并授予他吉国人民英雄称号,历史上这个称号从未给过外国人。这位老人的记忆力很好,能唱八部《玛纳斯》,其中第一部就有四大卷之多,他的故事可以滔滔不绝地唱很久,他得在脑海中记住多少东西才能流畅地唱出来!这是人类大脑的奇迹,也是人类语言能力的奇迹。
在20世纪中国的民间艺人中,这还不是特殊例子。我曾采访过一位唱藏族史诗《格萨尔》的西藏老人,他目不识丁,解放前家境贫寒,四处游荡,靠演述史诗为生;解放以后,党和政府觉得《格萨尔》史诗是瑰宝,就把他请到拉萨唱,两个年轻人录,一录就是一两年。我们研究所跟西藏方面合作,想出版一下他讲的史诗《格萨尔》,结果只出版他曲目的大约2/3,就有46卷之多!这个篇幅差不多是《红楼梦》的10倍。精通藏文的专家和学者看完以后感到很惊讶,《格萨尔》的故事情节很曲折,人物形象生动,情节冲突复杂,语言很丰富,音调很优美。如果说语言艺术经过长久的进化和发展,可以达到较高层次的话,这就是语言艺术的高峰之一。通过这些现象我们可以看出,民间知识发展成高度发达的艺术之后会达到怎样惊人的高度。
如果再深讲一步,说这些民间艺术的生命力,比如藏族史诗《格萨尔》,大家可能会说,那不就是讲英雄从天界下凡除暴安良、保护百姓、抵御入侵的英雄故事吗?文化价值有那么大吗?经过深入研究发现,《格萨尔》不光是讲了一个故事,还是一部百科全书,从天文到地理、从动物到植物、从历史到文化、从社会到精神世界、信仰体系都蕴含其中,要想理解藏族,必须得先弄明白这些。这还不是一个特有的例子。比如印度的史诗,包罗万象,族谱、神话、传说、故事、历史事件、哲学思想、宗教精神、人伦情怀都在里面,是那个时代印度文明集大成的东西,而且传承很久,有西方学者说光形成过程就是800年。一个大作品形成经历了800年,又传承了将近2000年,当代的印度学者前仆后继,研究了几十年,许多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可见工作的浩繁。我们如果想了解印度古代社会文化,就要看这些东西,不光我们,印度人自己也要看这些东西,不然怎么知道一两千年前的印度是什么样的呢?
口头传统,经过漫长的发展,会发展出复杂的艺术,我们刚才讲到有些杰出的艺人能唱那么多东西,那就需要回答一个新问题:不靠书写,他是怎么记住的呢?要研究口头交流的方式和表达的形式,这里边有技巧。有学者经过深入研究,认为这些民间艺人不是靠逐字背诵的,而是掌握了规则,这就发展出口头程式理论。在学习民间文化时,要先学一些固定表达,学一些描写、形容技巧,学一些推动故事的技巧,这些东西掌握多了就能现场创编了,民间艺人就不是每次都严丝合缝、一字不差地复述古书,而是每次都讲一个内容大体一样的新故事。这就给口头文学研究带来了新问题:如果把一个故事讲三遍,讲的都不一样,以哪一遍为准呢?
通过更深入的研究,发觉民间知识里面存在大量规则,故事大约分出3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故事范型,要么是娶亲故事,要么是征战过程,要么是复仇故事,要么是回家故事,类型不是很多。第二个层次是主题,或者叫故事的题旨,这就进入一些比较小的单元,比如“英雄待客”就是一个小的主题,讲英雄怎么接待客人,还有如要出征了怎样准备,包括给马备鞍子,武器铠甲的主题等。第三个层次是语词句法的层次,就是大量出现“套语”,或者叫“程式”。“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就是一个程式。不光有程式,还有变化,看过电影《刘三姐》的人都知道,跟秀才对歌,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有时候还配着旋律舞蹈,有时候还有其他方式。
口头传统还是文化认同,用特定的方言、乡音来讲特定的歌谣、故事,自己人听到特别亲切,别人大概就听不懂,这时候就建构了一种文化认同感,觉得我们更亲近。前一阵子广州还出现了挺粤语活动,很多地方都通过保护语言来保护自己特定的文化色彩。口头传统还是民族叙事,还是地方知识,在大量口头传统中都可以见到地方知识的沉淀,比如驯马的知识、农学知识、植物学知识等都在这里。
知识不是外在于我们的,是跟我们在一起的。低温超导、基因技术离我们比较远,日常生活知识与它们距离不近但是我们生活在这些传统的民众知识之中。民俗知识就是我们生存的土壤,相当于空气和水,比如我们在端午节吃粽子,大年初一包饺子、放鞭炮,在重阳节登高、赏菊,都是跟着民间知识走。再一个特点,民众的知识是跟人结合在一起的。不是所有知识都这样,但是民俗知识是口头传统,是跟人结合在一起的,有人就有非遗,没有人就没有非遗,假如有一天人类物种消失了,可能埃及的金字塔还耸立在那儿,中国的万里长城还在经历着风吹雨打,这些是文化遗存;自然遗产更是这样,从黄山到九寨沟,很多东西是以自然的力量打造出自然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但是民俗知识不是这样,民俗知识是有人才有知识,不能脱离开人。对于知识的保存、研究、传承和复兴就带来了新的问题,不同的学科开展的研究工作可能不同,民俗研究主要有这样一些办法,比如问卷、观察、实验、个案法等。生物学研究需要一个组织、一个切片、一个样板,但是民俗知识是关乎人的情感、信仰和精神的。同时还要注重观察,比如想要了解河北的大年都怎么过,那好,我到河北正定找个村子蹲几天,把这个村子怎么过的记得清清楚楚:祭灶怎么祭,给祖宗怎么磕头,给老人怎么请安,给下一代怎么送红包或赏钱,年夜饭如何准备,这些我都要做细致的记录,记录下来以后才可以说河北正定某个地方春节是这么过的,对于华北平原过春节有典型意义。所以,要通过个案观察最细致的民众生活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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