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号下午,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副所长、博士生导师朝戈金教授在文学院204室作了题为“口头传统研究”的学术演讲,报告会由文学院陈金文老师主持,我校部分师生参加。
朝教授首先从人类基因技术谈起。相关的科研工作推算出人类有说话能力的时间约达14万年,而人类的书写和文字发明却都很晚,并且只是属于一小部分人的权利。所以说,人类说话的历史就远远长于书写的历史。人类的文化创造及其演进的历史,其实在许多地方都是用口头方式记录和保存下来的,人类的文明也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得以传承和传播。就像日耳曼民族的精神就孕育在他们的民歌当中,民歌就是他们民族传统和文化的命脉。
但是,由于经济全球化、教育标准化、战争,乃至人类的重视不够等原因,目前口头传统与民间文化面临着严重的濒危。特别是在我国,尽管1989年国际社会就开始号召保护人类口头文化遗产,但并没有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朝教授指出,口头传统是民族档案馆,是民族精神的遗产,她再现了人类知识积累的进程,他用了“非洲部落死去一个老人就失去一个图书馆” 的生动比喻来说明口头传统所蕴涵的文化意义。口头传统应该得到足够的重视。
报告会上,朝教授重点向我们介绍了中西方在口头传统研究领域的主要理论成果和研究方法上的差异。他说,在西方,口头传统研究被视为追寻人类表达文化的根。作为跨学科的口头传统研究在18、19世纪就开始了理论建构,20世纪的30年代以来,美国哈佛大学的米尔曼·帕里和艾伯特·洛德让口头传统研究真正具备了一种跨学科的理论框架。西方学者大多从荷马史诗研究入手,认为规模宏大的希腊史诗当属口头演述的杰作,是人类文化创造力的一个奇迹,蕴藏着丰富的口头叙事内涵,因此需要深入的学理性挖掘,并取得了一些令人瞩目的成果。1960年洛德所著的《故事的歌手》出版,标志着以“口头程式理论”为核心的口头诗学学派及其体系的形成,此后这一学派的理论和方法论在超过150种语言传统中得到了广泛应用。
一般而言,广义上的口头传统是指口头交流的一切形式,狭义上的口头传统则是指传统社会里的沟通模式和口头艺术。20世纪60年代前后,由于“大跃进”和“文革”等等原因,我国学界没有关注并跟踪国际学术前沿的口头诗学成果,因此也就忽视了几十年。但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社会开始大力倡导人类口头及非物质遗产的保护以来,我国也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力开展调查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例如:对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和西藏社会科学院联合开展的藏族《格萨尔》史诗抢救工作,对一位年过八旬的民间艺人桑珠进行跟踪采录和研究,已经出版了他演唱的《格萨尔》30部,长达2000多万字,但这还不到这位歌手能够演唱65部史诗叙事的二分之一。可以展望,随着我国口头传统研究的开展,越来越多的口头叙事传统和口头艺术传承人也将进入国际学界的视野,进而丰富人类共享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最后,朝教授强调说,口头传统是一个融音声、语言、表演为一体的文化表达形式,也一种综合的口头艺术。我们从用眼睛看转为耳朵听,这不单单是感觉器官的转移,实际上是阅读规则的转移。由于我们的教育提倡简明扼要,我们基于文本的阅读往往走向梗概的提炼,这使我们的解读“模式化”了,导致了对口头传统的“误读”和“误解”,忘了口头传统是思维规则的产物。所以有些东西可看不可读,而有些东西可读不可看。以音乐为例,乐章的核心、曲子的循环往复就如同史诗演述中出现的特定叙事段落的重复律,目的是为了增强故事的结构和韵味,听可以让我们沉浸在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的过程当中,要比只看文本好得多。由此也为研究文学的人提供了一种方法,特别是对诗歌的研究,可以说,应该是诉诸于听觉的“耳识之学”,不能只局限于文字文本的“目治”,而应该走向朗读,走向音声表达的研究。故而,研究古典诗歌的人也可以借鉴口头传统的研究方法,去找寻古代歌诗的精神与气韵,进而深拓这一学术空间。
两个多小时的讲座,师生们听得聚精会神,被朝教授生动形象的比喻和娓娓道来的学识所深深吸引,没有丝毫的疲惫感。朝教授的到来,也拓宽了我校科研教学的新思路和新视角。(编辑:张玉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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