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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梅]丝绸之路上的绿洲——凸起的维吾尔族青年文学
中国民族文学网 发布日期:2010-05-11  作者:叶梅(土家族)
  现当代的维吾尔文学从“五·四”新文学运动和俄苏文学中汲取了丰富的滋养,将祖国命运、人民解放作为关注的中心,产生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如曾经受到陈潭秋、林基路、茅盾深刻影响的诗人黎·穆塔里甫在抗日战争时期写出《中国》《我青春的花朵就会开放》等许多热情洋溢、歌颂祖国的诗篇。铁衣甫江·艾里耶夫《祖国,我生命的土壤》《一位老战士的嘱咐》等,以恢宏磅礴的气势,深沉激越的感情而脍炙人口。新时期以来,长篇及中短篇小说、散文、评论、歌剧、话剧、电影文学剧本这些现代文学体裁的作品相继问世,许多老作家、老诗人重新焕发青春,克里木·霍加、柯尤慕·图尔迪、祖尔东·萨比尔、麦买提明·吾守尔等闻名遐迩,他们的作品语言精湛,寓意深刻,祖国高于一切、重于生命的炽烈感情在许多作品中得到鲜明体现。由一位年轻农民成长为国家领导人、诗人的铁木尔·达瓦买提以他的诗歌集《生命的足迹》更是直接见证了新中国的光辉历程。这一切,标志着维吾尔族文学的现代化和民族化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随着新世纪进入又一个十年,维吾尔族文学呈现出更多的活力,尤其以新一代作家和翻译家的出现为标志,凸现了古老丝绸之路上的诱人绿洲。《民族文学》今年即将出版的第6期“维吾尔族青年作家专号”是一次相对集中的展示,从总体上看,这些全都出生于70后及80后的青年作家,显然充分吸吮着前人的滋养,体现出对民族文化的继承和对世界文化的吸纳,也表达着对现实生活的深刻观照,试图用智慧之灯照亮尘世之路,同时又体现出艺术风格、创作手法的多样化。

  比如居住在伊犁河畔的凯赛尔·柯尤木所写的中篇小说《苹果树下的梦》,将现实与梦幻交织在一起,一次次提出对金钱、情爱,道德的思考,发出哈姆雷特式的疑问:我是谁?钱是一把烈火,现实生活的庸俗无聊,对权力金钱的奉承,牛奶般的月光,婴儿饼干,物欲世界里没有了精神的光亮。小说通过人物巴图尔的双重体验,感受着人的消失,人出生之后就会在命运的摇篮里摇摆……而深深触及人的内心。

  《伊尔法的日记》是一部儿童文学作品,作者阿依努尔·多里坤通过一位少年的讲述,描写了在学校、家庭及相关教育方式的背景下,一位维吾尔少年的成长。在告别童年,从小学进入中学的当口,小男子汉的最大渴望是:如果有一把魔扇,在地球上的沙漠戈壁上轻轻一扇,戈壁上一下子就绿树成阴,河流奔腾,出现山清水秀,土壤肥沃,犹如传说中的伊甸园一般美丽的地方。治疗疾病,消灭战争,民族和谐,人与动物和睦相处……永远不变的理想是拥有造福于全人类的力量。作品感情纯真,采用了一系列看似琐碎但细腻动人的情节,体现出维吾尔民族热爱知识、保护自然、扶弱济贫、尊重礼仪等优秀品质。

  马合穆提·尤利瓦斯的小说《青芦苇……》,描述了美丽的伊犁河畔,在连绵起伏的土坡上,土百灵在悦耳的鸣叫,芦苇丛和开着淡蓝色花的马兰花丛随风晃动,就好像蔚蓝的大海上波涛翻滚。伴随着芦苇的生长,心怀梦想的农人将欢笑和哭泣,歌声与情爱交织于一片片芦苇之中。小说语言充满了维吾尔惯常的诗意,将人们带入美丽和梦幻的境界。

  阿娜尔古丽和阿舍是两位生活在新疆之外的女作家,她们的家世及本人的经历正是印染着多民族血统和文化的融合。阿娜尔古丽的中篇小说《左岸的番茄》,叙述了一对从远方走进城市,为生存而奔波的情侣故事。迷失自我和青春的米克,掌握金钱却丢失了幸福的富婆,番茄因各自的欲望而栽种,不同的耕耘难免会有不同的收获,品尝不同的滋味。阿舍的散文《白蝴蝶,黑蝴蝶》是一篇耐读的作品,她用具有粗糙沙土质感同时又不乏精致的语言,描绘了这样的图画:一群飘动在沙漠边缘的白蝴蝶,一群同时奔走于此的少年伙伴,体验着时代和自然的风流云散,每一副骨骼里因而都有着裂缝,都有着钻进裂缝里的沙子。沙漠的历练,黑蝴蝶的眼睛,偶尔自在和明亮的歌声,让人眺望到荒芜广阔的沙漠,以及小小的身影。

  艾哈买提·玉苏浦的《你什么都不要说》它更像是一首散文诗,一连串的“你什么都不要说”,将爱情的火花和缠绵表达得噼啪作响,“生与死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地方就是你要来的路,我站在远处,望着那条路将手中盛满不安与忧伤的金碗摔得粉碎。”

  还有热孜古丽·卡德尔所写的《迷雾》,玉苏甫江·达吾提的《给母亲的信》。阿依木尼沙·苏莱曼的《心灵的闪光》,揭示你向别人乞讨的财富带来的只是屈辱,乞讨来的享乐不会有精神的享受;生命充满奥妙和真谛,不能为了名利而放弃真谛。阿尔孜古丽·艾则孜的散文诗《女人的心》、阿不都热西提·麦麦提的《维吾尔姑娘》,分别表达了对女性的赞美,对爱的期盼和倔犟。

  诗歌一直是维吾尔人表达心声的自然方式,如阿亚提努甫斯·买买提《清晨的独白》,流露对父辈的怀念,吟唱祖先用坎土曼翻阅历史,赤着脚从沙漠中走来,领悟带给自己的启示;给月亮讲童话的女婴,用天籁之音教会了那些绿叶子一首新的歌。还有艾比拜·斯马以《生日那天》,哈力木拉提·阿布力米提的《思绪》,阿斯木江·乌布力卡斯木《当水流入我的田野》,买买提江·达吾提《塔克拉玛干》,艾尼瓦尔江·亚森的《你原来如此》,阿布都瓦力·克然木《忘却》,阿卜杜外力·艾萨《买火柴》,霍加穆罕麦提·穆罕麦提《昨天比今天远一天》,从这些诗行里,可以感受到维吾尔人所具有的诗性的思维方式,流动在血液中的热情奔放以及无边的沧桑。

  据初步了解,目前使用维吾尔文写作并在正式报刊上发表过作品的作者已近万人,他们的作品在新疆及周边国家和地区具有众多的读者,去年创办的《民族文学》维吾尔版,一直得到他们的深切关注。而母语创作的进一步传播,有赖于一批不断壮大和成熟的翻译家队伍,《民族文学》“维吾尔族青年作家专号”大多母语写作,正是得益于译者伊力亚·阿巴素夫、麦迪娜、伊丽欣娜、铁来克、甫拉提·阿不力米提、艾则孜·艾山、艾克拜尔·吾拉木、狄力木拉提·泰来提、伊明·阿布拉等。

  “你那黑羔皮做的帽子,/我戴行不行?/你那玫瑰似的嘴唇,/我吻行不行?”(《十二木卡姆》),随着丝绸之路的延伸,我们感受和亲近着维吾尔族文学的魅力,犹如连接在漫漫长路上的一方又一方绿洲,带给人们清凉和甘甜,还有葡萄架下的沉思。无疑,维吾尔族青年作家群的崛起,是丝绸之路上新的绿洲,给中国文学的画廊增添着新的色彩、新的期待。
文章来源:《文艺报》2010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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