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约982万人(1990年),主要分布在辽宁、吉林、黑龙江、北京、河北、内蒙古等省、直辖市和自治区。语言属阿尔泰语系满通古斯语族,有文字,现在多通用汉语文。满族文学,是1635年皇太极改女真为满洲,满族作为一个新的民族共同体出现之后的民族文学。
满族民间文学,既有从肃慎、勿吉、挹娄、靺鞨、女真等先民那里传承下来的口头创作,也有满族问世后的作品,包括神话、说部、传说、故事、民歌和说唱文学等。
满族信仰原始宗教萨满教的历史久远,“万物有灵”观念对产生丰富的神话作品起了重要作用。创世神话《天宫大战》,描述三位始祖女神阿布凯赫赫、巴那姆赫赫、卧勒多赫赫开天辟地并降伏恶魔耶鲁里的情形,情节跌宕起伏,色彩神奇诡异,体现了原始艺术的超凡想象力。神话《女真定水》等,则展示了洪荒时代初民们与险恶大自然抗争的无畏气概。《长白仙女》是一则族源神话,称本民族是天上仙女来长白山天池躬浴时,误吞神鹊所衔朱果受孕,生下婴儿的子孙,后被改叙作爱新觉罗家族的始祖神话,仍为民间妇孺皆知。此外,有关民间神职人员萨满降妖禳灾的神话,也多有流传,其典型作品是《尼山萨满》。
“说部”是满族民间文学特有样式之一,它是一种由民间艺人创编并传讲的散文体长篇叙事文学,又被俗称为“讲古”,与中原市井间的说书艺术类似。每部作品的篇幅都很长,须把整部大作品分成若干分部来逐次讲述。目前搜集到的长篇说部作品有《东海窝集传》、《红罗女》、《金兀术的传说》、《两世罕王传》、《东海沉冤录》和《黑水英雄传》等十几部,普遍具有情节震撼人心、人物个性鲜明、语言气势夺人的艺术特点。因说部作品常以本民族历史上的事件和人物为题材,故多带有历史传说性质。而短篇传说在满族民间也有很多,像《萨布素买军草》、《火烧船厂》、《珍珠门》、《大马哈鱼》等,都是颇为脍炙人口的。
民间故事,以反映阶级社会现实生活者居多,《桦皮篓》、《泪滴玉杯》、《采珍珠》、《德青天断案》、《一夜皇妃》、《祖宗婆》等,表现手法不拘一格,讲述出民族社会生活百态,凸现了满族人民的情感追求、是非观念和价值取向。
满族民歌,可分为“萨满祭祀歌”和“民间小唱”两类。萨满祭祀歌是旧时在聚族祭祀祖先神和自然神的场合由萨满演唱的礼神之歌,其韵律、调式带有浓烈的原始艺术气息,所唱内容因不同氏族而异。民间小唱,又可细分为“渔猎歌”、“情歌”、“仪礼歌”、“时政歌”、“儿歌”等项,在不同的聚居地域,分别流传着《跑南海》、《大风天》、《摇篮曲》、《子孙万代歌》、《阿库里》、《出征歌》、《跑马城》等谣曲。
在满族民间曾经世代传承着一种叫作“德布德林”的说唱文学形式,其特征是以散文讲述与韵文吟唱交替出现。“德布德林”均为传统的满语创作,随着满族族众在晚近历史阶段较多地改操汉语,此类作品逐渐失传,迄今搜集到的“德布德林”均为残本,其中有流传于黑龙江流域的描绘青年男女忠贞爱情故事的《莉坤珠逃婚记》,和流传于嫩江流域的叙述侠弟救姊故事的《空古鲁哈哈济》等。
满族的作家文学,一般认为当从满洲民族形成之时计起,而不包含靺鞨、女真时代的文人创作。成书于17世纪上半叶的历史典籍《满文老档》(额尔德尼、库尔缠等著),中间的若干部分已具有鲜明的文学性,可视作满族书面文学的滥觞。
1644年清政权定鼎中原之后,满族与汉族之间的文化交流进程加速,故自清初起,用满文写下的书面作品数量不很多。1618年由努尔哈赤写下的政论作品《七大恨》,其后康熙年间武默纳的散文《长白山寻根记》、增寿的散文《随军纪行》、图理琛的散文《异域录》,以及乾隆年间弘历的作品《盛京赋》等,都是满族文学史上的满文代表作。顺治、康熙年间,为顺应满族了解和掌握汉文化的需要,出现了将汉族经典名著译成满语作品的热潮,短时间内,《诗经》、《论语》、《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封神演义》、《金瓶梅》、《隋唐演义》等上百种满文译本纷纷问世,达海、阿什坦、和素等译者在其中展示了娴熟的翻译技巧。
清代,用汉语文进行文学创作的满族诗人和作家辈出,满人在这一时期留下的诗文集超过600种。顺治年间的鄂貌图、高塞等是最早创作汉文格律诗的作者;而顺治帝福临本人也写过多篇汉文诗歌,对催化满人的汉语创作成熟起了倡导作用。康熙年间,新生的满族作家文学极富朝气,皇帝玄烨的御制诗文充盈着创业者的恢宏气魄,佛伦、何溥、夸岱的诗歌唱出了开疆建功者的阳刚精神,岳端、文昭、博尔都、塞尔赫的笔下流泻出清俊雄放的北方民族艺术气质。而此际满族文坛的翘楚人物,当首推被誉为“清初第一词人”的纳兰性德,他的作品天然浑朴、真切感人,集中展示了“未染汉人风习”的少数民族审美特质,为中原词坛吹进了清新的空气。至乾隆年间,满族古典文学迎来了鼎盛阶段,作家作品迭出,艺术风格纷繁,不仅产生了曹雪芹所著《红楼梦》那样的不朽之作,而且在各种文学样式与创作题材上,都出现了诸多艺术佳构。作为一个民族的文学业已步入整体成熟的标志,京城出现了饶有规模的满族作家群体,相近的人生体味和艺术志向,把一些作家相互连络起来,从事彼此呼应的创作活动。这个作家群,既包括永忠、永█[①]、书諴、敦敏、敦诚、弘晓等宗室子弟,也包括曹雪芹、庆兰、明义、和邦额等曾经或仍然具有贵族社会背景的文化人。永忠、永█[②]、敦敏、敦诚等,追慕魏晋文人风骨,用诗作抨击时弊,并以脱尘出俗的文化情趣相标榜;曹雪芹与和邦额、庆兰,分别以长篇小说《红楼梦》和文言小说集《夜谭随录》、《萤窗异草》,展示对社会现实的真切描摹与深刻洞察。嘉庆、道光年间的满族文学,享此前鼎盛发展的余波,又涌现了若干名家,诗人铁保、英和、奕绘,散文家昭梿、麟庆,以及文艺批评家裕瑞等,是其代表。鸦片战争以后,国事堪忧,庆康、宝廷、文冲、宗韶、寿富、汪笑侬、英华等,纷纷创作体现爱国恤民思想倾向的作品,将自己的创作融入近代爱国进步文学主潮。晚清时期,满族词坛亦显活跃,女词人西林太清的创作以深稳沉著、近真返朴的境界别开,独步文苑,赢得盛赞;与她同时代的承龄、锡缜、盛昱、阔普通武的词作,也受到关注。满族作家在清末白话小说写作方面同样值得称道,文康的长篇《儿女英雄传》,刻画人物、结构情节、运用京语,都很独到;而松友梅的中篇《小额》和冷佛的长篇《春阿氏》,也选取北京方言状写京城俚俗生活场景,显现了满族小说的特定传统。清代中晚期,满族文学的又一突出成就,是俗文学“子弟书”的创作。它是兴起于乾隆年间的一种鼓曲艺术,至同治年间,创作和欣赏现出高潮,罗松窗、韩小窗、鹤侣、缪东麟、喜晓峰、春树斋等一批满族下层文人,或取古典名著片断作蓝本,或以身边生活为素材,写出数百种供艺人演唱的韵文体子弟书,其中尤以《出塞》、《忆真妃》、《露泪缘》、《老侍卫叹》、《螃蟹段儿》等篇艺术价值最高。由于古典的汉文创作一向较缺叙事诗歌,这些行文叙事生动自如、遣词用韵相当讲求的子弟书作品,具有弥补中国文学不足的价值。与子弟书同时出现的满族俗文学还有曲艺“八角鼓”,作品有《护军诉功》、《八旗叹》等。
20世纪前期,满族文学与中国文学同步,经历了向现代阶段转化的大变革,并成为中国现代文学整体格局的组成部分。老舍的作品《离婚》、《骆驼祥子》、《四世同堂》等,不仅标示出满族现代文学达到的高层面,也为作者本人成为中国现代文学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奠定基础。自30年代初到40年代中期,满族故乡东北地区沦陷于日本侵略者之手,一批受国内外进步文学感召的满族青年作家脱颖而出,为祖国和民族发愤创作:端木蕻良的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李辉英的长篇小说《万宝山》、金剑啸的长诗《兴安岭的风雪》、舒群的短篇小说《没有祖国的孩子》、关沫南的长篇小说《落雾时节》、马加的长篇小说《滹沱河流域》等,都激起过积极反响。此外,田贲、颜一烟、黄裳、丁耶、胡可,以及穆儒丐、王度庐、金寄水等,也在这一时期留有创作业绩。
1949年之后,满族作家创作掀开新的一页。老舍的剧作《茶馆》和长篇小说《正红旗下》堪称20世纪满族文学最可观的收获,胡昭、李惠文、朱春雨、赵大年、马云鹏、赵玫、叶广芩、江浩、于德才、孙春平、边玲玲、庞天舒、关仁山等众多作家与诗人的作品,更勾勒出满族文学蓬勃而持续发展的轨迹。截止2002年,中国作家协会中的满族会员,已有14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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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此字,上面是“奎”,下面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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