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民族的一句谚语说得好: “有了好骑手,骏马生双翼。”
我少时最爱骑马。什么枣骝马、海骝马、黄骠马、沙里马、铁青马、银鬃马,什么天鹅白、蛟龙黑、菊花青、花鼻梁、雪里站、豹子花等等,我都乘骑过。颠儿马里的小碎步、大碎步、小颠、大颠和套步颠;走马里的小走、大走、流水走、绵羊走和骆驼走;跑马里的赛黄羊、飞毛腿、草上飞和追风驹等等,我也都乘骑过。
在那科尔沁式的猎场上,无论十月初雪追捕狐狸,还是五月端午活拿野兔;在那民族形式的婚礼上,无论萨特克(娶亲队)中途抢帽子,还是追逐新郎灌酒;在那草原传统的敖包会(后为“那达慕”)上,无论六公里圈赛,还是六十华里长跑赛中,我都曾经领受过先辈骑师和同辈名手的培训与启迪。在乘骑实践中,我深深体会到这一句谚语是生动的,准确的。
骑手驾驭骏马的要领在于运用缰绳。在马儿向着目标奔驰的时候,必有时放时拢缰绳的学问;光放不拢,马儿有冲动而跑死之危,光拢不放,马儿有气炸而前失之险。同时,又必有时拉左缰,时扯右缰之技巧;光拉左不顾右,马儿会跃落悬崖沟壑,光扯右不顾左,马儿会陷入沼泽泥潭。一个好骑手,多么需要他有勇敢、机智、聪慧和神明啊!
记得五十年代,我们有一部影片里唱过这样一首歌:“我们像双翼的神马,奔驰在草原上……”这首歌,当时深受群众欢迎,草原上的人们几乎有口能唱。我想,这大概不仅是因为它曲调优美,弦律激昂,感情奔放的缘故吧。而更重要的因素,无疑是那时候我们的骑手(党的领导)高明,驾驭着草原生活的骏马,奔驰向前,把民族政策的温暖阳光带给人间,洒遍草原,使辽阔原野上,人丁兴旺、牛羊肥壮……
八十年代之春,是万马奔腾之春。在“三中全会”乳汁哺育下,我们的骏马洗涤了溅在四肢上的污水,扫拂了沾在身躯上的灰尘,正在恢复它膘满体健的俊美姿态;时而伸腿甩尾,挺胸竖鬃,时而飞蹿矗立,昂首长鸣,呈一派跃跃欲试之势。这大半是通常骏马喜得好骑手时,表露感情与志气的情景吧。
正如我们少数民族的作家、诗人们热情讴歌的那样:“金马驹回来了!金鹏鸟回来了!金凤凰回来了!金饭碗回来了!……”我们党的各项方针、政策,正在重现与发展,我们党的优良传统、作风,正在恢复与发扬。尤以民族政策而论,是我们少数民族的生命线。在这条线上,拨乱反正的成果越著越大,博得人心的程度便越广越深。仅就文学事业而言,去年七月在首都隆重召开了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议。会议令人欣悦和信服地阐明了我国五十多个少数民族绚丽多彩的传统文学、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应占的位置和应得的声誉。这对于蒋介石不曾承认,和“四人帮”扼杀摧毁少数民族及其文化的反动政策,是一次历史性的有力回击,是一个了不起的拨乱反正。在这次会议推动下,一个专门发表全国少数民族作家作品的园地<民族文学)创刊了,一期专门培训全国少数民族作者的讲习班开学了,一次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评奖筹办了。像这样的会议、园地、讲习班、评奖,能在中央召开、举办,这在中国几千年文学历史上,是没有过的事,因而,都具有破天荒的意义!毫无疑问,这标志着我国五十多个少数民族的文学事业,树上新的里程碑,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怎么能不令人感慨与欢欣,怎么能不使人抖志与振奋!乐于表达感情,善于抒发心意,是我们的美好特征。从“歌的海洋,诗的民族”那里,雪片般飞来的稿件和书信中,看到我们少数民族的广大作者与读者,无一不在满怀深情地歌颂和感激党的领导和民族政策重放光芒;无一不在满怀豪情地赞美和描绘伟大祖国和社会主义锦绣前程。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我的启蒙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们这一代少数民族作家、诗人,在青少年时大都在牛车上、爬犁上、驼背上、马鞍上,唱着这首歌,踏进革命阵营的。后来在三十余年的革命征途中,我们又在汽车上、轮船上、火车上、飞机上,默念着这首歌,走遍祖国的草原、森林、矿山和城镇、乡村,以及江河湖海、名胜山川。我们越走越感到这首歌的含义更加深刻了,即“没有共产党和新中国,也就没有我们少数民族的新生和新生活。”我敢断言,这句话表达了我国五十多个兄弟民族人民的共同心声。
骏马膘满不怕路途远,骑手神明不怕气候变。我愿把我们可爱的各族人民及其所从事的壮丽事业,比做双翼的骏马,祝愿她向着现代化的、高度民主的、高度文明的社会主义理想目标,展翅飞奔!
1981年7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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