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曼江·萨吾提是当今新疆颇有成就和声誉的根植于自身生活之土壤的著名维吾尔族抒情诗人之一，他从1961年开始从事诗歌创作，至今已有40多年。这期间已发表1000多首诗，前后出版了《苹果般的心，宇宙般的爱》（1984，北京民族出版社出版）、《黎明抒怀》（1989，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天山之风》（1996，喀什维文出版社）、《深夜回响》（2000，新疆青少年出版社）、《与黎明的对话》（2001，新疆人民出版社）等5部诗集。他在这些诗集中，以饱满的感情和丰富的想象力，对他自身生活环境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抒发了自己真挚而自然的情感，他以纯洁的爱和独特的风格赞颂了祖国的山河、花草、金色的黎明和绿色的春天。

 

１　　

 

奥斯曼江出生于1945年10月，他出生在新疆玛纳斯县，1961年毕业于沙湾县一中（民汉混合学校），同年考入新疆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1966年毕业。1968年被分配在哈密柳树泉农场任教，后在生产队接受再教育；1973年年底调回沙湾县二中（哈萨克中学）任教，1976年调沙湾县师范学校，1979年又调回沙湾一中，1982年调沙湾三中（维吾尔中学），1986年调自治区文联工作；前后担任了中学维、哈、语文、汉语教师，教务主任、《文学译丛》编辑部翻译文学编辑等职。从1989年开始至现在担任《塔里木》杂志社工作，现已取得编审职称。从他的简历中也可以看到，他从参加工作到现在的前20年是从事教学工作，后来的十几年一直是从事文学编辑工作。但他的诗歌创作却是在他的大学时代开始的。1963年他就写下了《苹果般的心，宇宙般的爱》那首著名的诗。他生长的玛纳斯、沙湾等地是维、哈、回汉等民族聚集的多民族地区，他从小与哈萨克、汉等民族的小孩一起玩耍，上学，日积月累使他很自然地拥有了不仅会对维吾尔族学生教汉语、教文学写作，而且也能为哈萨克族的学生教哈萨克语、教写诗歌的才能，奥斯曼江在这样一个群体和自然环境中，最终将自己培养成为了著名的诗人和双语文学翻译家。无论哪个民族，最早的文学品种都是诗歌，而诗歌创作的源泉则是他生活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从奥斯曼江的诗歌创作生涯和成果中不难看出，他的诗具有在他生存的自然界和社会中努力挖掘人类智慧和奥秘的特点，他把自己的灵魂、思想全部融入到了自身生活的自然中，因而他的诗除具有自然流畅的特点之外，还具有象泉水一样沁人心扉，引人入神的风格，他在长期的诗歌创作中树立了“不是看日历就写诗，而是激情之泉什么时候喷涌就什么时候写”的创作风格，他在我国遭受自然灾害，经济面临严重困难的60年代初写下的《苹果般的心，宇宙般的爱》和《你的每一缕光犹如太阳在温暖着我》等诗至今还在广大读者中传咏：

 

杯子里只能盛一杯子水，

 

小渠容不下大河里的水。

 

从来这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因而人们都将它牢记心里。

 

 

 

 然而，祖国啊，你无比辽阔，

 

         你的爱使石头也充满风采。

 

         我是你的飞蛾，是你给予了我

 

         给我苹果般的心，注入了宇宙般的爱。

 

    在这首诗中诗人把“心”比喻成“苹果”，把无限的爱比喻成宇宙，倾诉了诗人对祖国真挚的热爱，在他看来，对于诗人来说诗就是祖国，诗就是生命，诗就是爱情，诗就是母亲。他为此写下了：

 

诗是生命，诗是爱情，

 

它以火热的心温暖冷酷的世界。

 

对斩除自己心里妖魔的人，

 

诗是真主，是穆罕默德先圣。

 

 

 

诗是祖国，埋藏着神秘的情感，

 

诗是良心，是做人的标志。

 

诗是宣誓，沉浸于羞耻之中，

 

诗是蔷薇，是花中之皇冠。

 

……

 

等诗。这些诗的神韵之感都来自于他在构建每一首诗时丰富的想象力和内在的逻辑的联想力。这期间他还写下了类似于下面这样的大量的爱国诗篇：

 

啊，我的母亲，可爱的中国，

 

我在你温柔的怀抱中生活。

 

我是你一草一木的卫士，

 

时刻保护你，是我神圣的职责。

 

 

 

当我的双脚落在这可爱的土地，

 

无际的天空也容不下我的豪情。

 

你把爱融入到了我的血液里，

 

你的英名永远占据着我的心。

 

奥斯曼江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持之不断地写诗的业余诗人，也是始终专心致志于诗歌创作的诗人，他在1980年在北京鲁迅文学院进修期间写下了一首题为《尘土赋》的诗，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诗作水平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提高到了新的台阶，其诗艺和诗的表现手段也有了一定的丰富和发展，并最终形成了自己一片独特的风景：

 

       别掸，亲友啊，莫把你的衣衫掸，

 

       任祖国的香土落满衣衫。

 

       我是一个迷途的羔羊啊，

 

       让我讲她抹在我的双眼。

 

 

       别掸，亲友啊，莫把你的衣衫掸，

 

       让我闻一闻祖国花园的馥郁香甜。

 

       香花、花蕾、香骨朵啊，

 

       他能释去我这沦落天涯海角人的思念。

 

 

       别掸，亲友啊，莫把你的衣衫掸，

 

       你身上的乡土我无限眷恋。

 

       我将留在戈壁象服差役般奔波，

 

       始终如一做你忠实的伙伴。

 

山鹰因为有强劲的翅膀才显得有力量，诗人也只有抒发了自己真挚的感情时才能感染读者，激情和活力是诗人的生命，是诗的灵魂，不论是赞美祖国山河还是赞颂大自然的美丽，他认为，诗人的感情都是从对祖国、对人民、对故乡、对善美的真挚的爱中，对敌人、对社会丑恶现象的满腔愤恨和厌恶中产生的。真挚的感情抒发不是吹喇叭，撕破嗓子地喊口号，而是从客观事物中所感受到的心灵的真挚抒发。

 

２

 

富有哲理性和寓意深刻的诗离不开语言的精美，精美的语言， 深刻的哲理性，超越的艺术感染力是对诗歌创作的基本要求。有人认为没有永恒的主题就写不出永恒的诗，我认为，问题不在主题的永恒，而在于能否创作出永恒的诗，尽管有永恒的主题，但你写不出永恒的诗，那你写的诗就象一把枯萎的干草那样无力，这样的诗也谈不上有艺术生命力。奥斯曼江在80年代以后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他在《这是我生活的村庄》、《原野之歌》、《大雪覆盖的原野》、《我把原野带进了你的怀抱》、《月夜抒情》、《每个人都是自己心灵的皇帝》等诗中，从生活和社会最不引起人们注意的现象中捕捉了灵感，将自己作为大自然的朋友和知音，捉住了人与自然之间平衡和协调的微妙关系，抒发了人们热爱大自然，憧憬美好生活的感情，他在诗中启发人们怎么去理解生命，在他看来生命本身就是一部无尽的诗，诗人的任务不是去解释和叙述生命，而是通过描绘和塑造形象给人于启示。因而他所写的不是事物世界的本身，而是诗人对事物世界发自内心的震撼，他所护育的是生命所需要的爱情、理想、信仰和善美相融合的清澈的灵魂。这与他较丰富的生活阅历和对生活的洞察力以及刻苦钻研学习，掌握多种语言，热爱生活是分开的。诚实与善美、执著与信念是他根植在诗的国度里的优良品质。语言是文学创作的第一要素。诗人在已出版的5部诗集中所表现的语言表达能力是令人敬佩的。诗是语言的艺术，诗语是形象的语言，如果语言中没有形象和激情就不可能象诗，因此，诗人首先也应该是语言大师，由于奥斯曼江不仅精通母语—维吾尔语，而且还精通哈语和汉语，所以在他的诗句里可以看到易于被接受和具有鲜明民众性的大量的词语，在他的每首诗中几乎可以碰到一两个新词，而他的诗处处闪烁着现代意识和高尚的人类品质，他颂扬的是善美、诚实和崇高的人性之爱，自然之爱。比如他通过观察和思考，将自然与社会的辩证关系形象地反映在自己的抒情诗里，给读者于高尚的品质教育，使读者的思绪、情感会情不自禁的与他的诗感融为一体，在诗的无边的土壤里与丰富多彩的生命和人生哲理相遇。比如《骆驼与狗》这样的诗也占有一定的比例，在这首诗中通过形象的语言描写任凭狗如何狂吠，驼队照样前进的简单的事例，说明了任凭社会矛盾多么复杂，但历史的车轮终究向前的深刻道理。人与自然之间的平衡和协调是世界存在的基础和保证，相互协调、相互适应、统一、平等是宇宙之美的顶柱。《黎明抒怀》这一诗集中的诗具有题材广泛、哲理性强、感情饱满而活跃、语言生动而流畅等特点。往往社会和自然界发生的每一件事物，每一个活动，每一种色彩以及每一种声音都逃避不了诗人敏锐的眼睛，奥斯曼江通过自己的观察将很普通、很简单的事物和现象写成了富有意义的诗。比如《燕子与我的女儿》、《有眉的百灵鸟》、《围墙》、《原谅我吧，我的花白狗》等诗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３

 

诗人在诗集中的大多诗可以说都是以四行诗、五行诗或六行和十一行诗等形式写成的，基本上都是以交替韵的形式出现的，但是这种形式与维吾尔古典体诗中采用较多的穆罕迈斯形式往往是第一行空白，第三、第四行押韵，第五行与第二行押韵的形式是不同的，而他的第二行与第五行往往是同韵的，比如在一段五行诗中的第二行最后一个词如果是“NAVASI”，那么在第五行的最后一个词也是“NAVASI”，而这种形式现在被越来越多的维吾尔族青年诗人所采用，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他所采用的一些传统的修辞手段也与众不同，初读他的诗的人对他诗中的一些比拟手法会感到陌生或给人予不符合逻辑的感觉，但细回味则不然，比如在他的诗中常可以看到类似于“因为你的躯体使太阳也牵肠挂肚地躲藏”、“黄金般的爱”、“慷慨无私的人使宇宙也腰弯脊折”、“象心脏一样的灼红”、“稚嫩的躯体变成了战刀”、“朦胧而缥缈的色彩”等词。他偶尔也写一些柔巴依诗（四行诗，维吾尔古典诗体之一），但大量的诗则是具有现代意识的朦胧诗，他认为这是新诗，应该给予扶持。这一类的诗在他的第五部诗集《与黎明的对话》中所占的比例较多，而这些诗，大多创作于90年代末至近一两年。他选择的题材往往都是人们没有注意或隐蔽的具有现实意义的题材，比如从《你的窗户朝果园开着》这首诗里我们可以感觉到诗人对生活观察的细微之处：你的窗户对着果园开着／郁金香从你的芳唇里寻求精美的颜色／我象那郁金香在你头顶望着你／什么还能与这时的幸福相比？……从中我们能感受到一对恋人犹如在果园里的郁金香旁相互凝视着对方时的无与伦比的那种幸福和炽烈的爱恋之情。在《苹果般的心，宇宙般的爱》诗集中收入了诗人自1962年至1982年期间创作的诗，其中1981年参加鲁迅文学院学习班时写的诗可以说是这部诗集的精华部分；诗集《黎明抒怀》中选入的诗主要诗他1981年至1988年期间写的诗；诗集《天山之风》是他1988年至1993年间创作的诗；诗集《深夜回响》是他1993年至1997年所创作的诗；诗集《与黎明的对话》是他1997年至2001年创作的诗。我们从这些诗集的内容中就可以看出诗人所创作的诗主要是抒情诗，通过描写白雪、清泉、树叶、尘土、山河、天空等抒发自己浓郁情感世界的抒情诗占有相当的分量，因而他在维吾尔诗坛中享有“抒情诗人”的赞誉是不无根据的。

 4

 

在新疆维吾尔族诗人中，奥斯曼江不仅有坚实的维吾尔族文化、文学知识基础和功底，在他的诗中凝聚着本民族的智慧与哲理，而且他一直吸纳和融合了外来文化和汉文化的精华，但他的吸纳和融合是以不改变本民族文学本色为前提的，因而他在发展和丰富维吾尔诗歌创作中是当今维吾尔健在的诗人中拥有读者最多、声誉最高的诗人之一。这与他的品质和道德修养，与他充分的吸纳和融合各民族的文化精髓是分不开的。从80年代以来，他所创作的《黎明抒怀》获得全国少数民族优秀文学作品奖，其中《响彻四方的艾介木》、《祖国给予了我纯净而洁白的乳汁》、《我把心献给你》、《尘土赋》等诗获得了自治区文学创作一等奖。近一、二年来，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又完成了两部诗集。他已将名为《努里发的眼睛》和《烙印时代的遗诗》这两部诗集交给了出版社。他在诗歌表现形式上的探索创新试验是成功的，他对生活、对物象的感悟能力是全面深邃的。他又是充分发挥自己的语言才能，将大量的中外文学名著翻译成维吾尔文和哈萨克文的优秀文学翻译家之一。他从80年代以来，将我国诸多诗人所创作的优秀诗歌翻译成了维文，比如文吾丙、白桦、张学铭、公刘、纪宇、江泽民等人的《突围之歌》、《风》、《心》、《李太白之死》、《爱》、《七绝三首》等译成了维吾尔文，其中《突围之歌》于1984年获得自治区首届优秀文学翻译一等奖；同时他还将原苏联现代诗人和欧美著名诗人的大量诗歌译成了维吾尔文，将哈萨克诗人阿拜的诗从哈文译成了维吾尔文；同时他将曾获列宁奖的长篇小说《永恒的规律》、毛哈姆的《啼笑皆非》，刘绍棠的《黄花姑娘池塘》、《红肚兜儿》等大量中外中、长篇小说。他还将王蒙、艾青、周浪沛、晓雪、巴尔扎克、劳伦斯、福克纳、加尔西亚·马科斯等中外诗人和作家的各种题材的作品翻译介绍给了维吾尔族读者，为丰富维吾尔族人民文化精神生活提供健康的精神食粮做出了自己应尽的贡献。由于他将《关于阿拜的论述》一书翻译成维吾尔文，所以1995年在阿拜诞生150周年庆祝会之际他得到了哈萨克斯坦的邀请。他还荣幸地收到了总统努尔苏里坦·纳扎尔巴耶夫亲笔题写为“以真诚的心赠予奥斯曼江”的这本书。奥斯曼江的爱人是哈萨克族，他们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同班同学，他们相敬如宾，一起生活了30多年。尽管他爱人已去世，但他永远忘不了与她同甘共苦的岁月，为此他也写了许多赞颂妻子高尚品质的诗。

 

纵观奥斯曼江的诗歌创作之路，特别是近年来的诗歌创作，诗论和其诗思心态，对诗的孜孜不断地刻苦追求、探索、试验，你会觉得他是一个为诗而活着的人，正如他在自己的诗中所言：“即使卖掉了衣裤，我也不卖诗歌。”的性格。从中可以看出，他的诗歌创作由单一的感情情感走向丰富的理性思考。我们衷心的祝愿他在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中象勇士那样每一步都走出凯旋，愿他健康长寿，写出更美、更优美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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