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创了我国史诗研究的新体例
找回了我国史诗独特的魅力
与代代相传的生命力
他在民俗学研究的道路上
十几年如一日的坚守
将我国民间传统文化推向全世界
民俗学家 朝戈金
史诗是一个民族认同的标准,有了史诗,这个民族就觉得它在文化上能形成很强的文化自我认同感。
——朝戈金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朝戈金和团队一直致力于蒙古史诗的研究、保护和传承工作。
正是由于他们的研究与保护,才使得蒙古族著名英雄史诗《格斯尔》在今天仍能得到传承与发扬,并在2009年9月成功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我国少数民族三大史诗
史诗,大多产生于一个民族文明的早期。说到史诗,我们可能会对《荷马史诗》等西方著名史诗较熟悉。
然而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在我国的少数民族中,同样存在着极为丰富的史诗资源,其中以新疆的突厥语族和位于内蒙古的蒙古语族最为发达。
在已经被发现的史诗中,藏族的《格萨尔》、蒙古族的《江格尔》、以及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最为著名,并称为我国少数民族三大史诗。
活态传承面临失传危险
我国不仅拥有令西方史诗学者羡慕的大量史诗文学,还拥有西方史诗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活态传承。
朝戈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说你到人艺的剧场去看老舍的《茶馆》,和读《茶馆》文学剧本,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所以活态传承的重要性就在于,因为是活的灵魂,我们要在它的生命过程中把握它的那些特质。
尽管活态传承是我国史诗研究的巨大优势,但随着时代的快速发展,愿意学习诗史演唱的人越来越少,诗史艺人也越来越少。活态传承也面临着失传的危险。
因此,如何让这些重要的民族文化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是朝戈金和团队一直在试图解决的问题。
田野调查困难重重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的资料室内,我们有幸见到了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格斯尔》史诗抄本。
《格斯尔》作为蒙古族史诗与流传于青藏高原的藏族史诗《格萨尔》属于一个故事的两个分流。两部史诗主要人物基本相同,故事框架与情节也类似。在几个世纪的流传里,不同民族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元素,逐渐形成了两部独立的作品。
正是朝戈金等我国史诗学者们多年来不懈的调查和寻找,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和研究成果才得以被较为完好地保存并呈现在我们眼前。
然而搜集资料、田野调查的过程绝非易事。
曾经有一次田野调查,朝戈金寻找的史诗歌手居住的地方十分偏远,地形复杂甚至没有公路,于是朝戈金和团队只能骑着马去拜访这位歌手。
朝戈金:那个地方海拔有3000多米,夏天的时候8月份早晨起来,地上的小水泡都是结冰的,非常冷。那个地方不通交通,现代的车辆都进不去,都是沟沟杈杈还有河流纵横什么的,所以我们跟当地的老百姓租了马,背着仪器设备骑着马穿越那些坡地、谷地、高山、河流。
受父亲影响,积累了深厚的语言文学功底
受到父亲影响的缘故,开始真正研究史诗之前,朝戈金就已经积累了深厚的语言和文学功底。
1958年,朝戈金出生在内蒙古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巴·布林贝赫是著名蒙古族诗人,蒙古族当代文学的奠基人,在当地乃至全国文学界,都颇有影响。
“文革”开始之后,父亲巴·布林贝赫受到批斗,当时才上一年级的朝戈金也因此受到牵连。由于家中还有不少文学书籍,于是读书成了那些年朝戈金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也是年幼的朝戈金在那段漫长岁月里最快乐的事。
对于朝戈金来说,父亲为他留下的不只是这些书籍。父亲研究蒙古文学时营造出的学术环境,给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朝戈金带来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随着朝戈金的逐渐成长,越发明显。
1978年,恢复高考后,朝戈金顺利考取内蒙古大学。在本科与研究生期间,朝戈金分别学习了汉语言文学和现代文学。
或许朝戈金自己都没有想到,在离开草原并学习汉语言文学和现代文学若干年之后,他会在某一个路口,与父亲曾经走过的轨迹再一次重合。
我国史诗研究进入瓶颈
尽管我国拥有数量丰富的史诗资源,但因为我国对于史诗研究与保护的起步较晚,理论基础非常薄弱,而且因为早期缺乏经验,走上了并不适合史诗的研究方向:用书面文学的方法来研究作为口头传承的史诗。
在我国史诗研究削足适履地进行了十几年之后,最终进入了瓶颈。
朝戈金:原来的史诗研究更倾向于是一种文学的史诗研究,把史诗当作文学作品。那我们这些学者的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说我们把史诗作为一个演述传统。史诗当然也是文学,但是光是从文学的角度研究就很不够,特别是对于一些现代活态传承的史诗,比如它的社会文化功能是很复杂的。
朝戈金开创我国史诗研究的新体例
为了解决这个关乎到史诗研究能否继续下去的问题,1995年,朝戈金前往美国哈佛大学系统学习口头程式理论。
在哈佛,他得以近距离聆听国际民俗学界大家的声音。国外所研究的话题之深入,理念之新颖给朝戈金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意识到用他山之石,也就是通过口头文学的方式来解决我国史诗研究的转向问题,已经责无旁贷地摆在他们这一代学者面前。
从美国回来之后,朝戈金又师从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泰斗钟敬文先生。
在钟敬文门下期间,除了聆听先生的真经传授,还有幸接触到季羡林、启功、张岱年等学界泰斗。这种专业知识外的相连与传承,深深地影响了朝戈金。
结合田野调查实践和理论知识学习,在博士论文期间,朝戈金提出了口头程式理论立体化应用的新理念。这与当时民间文学研究的主流理念范式大不相同。
朝戈金:我当时对史诗的研究现状不是特别满意,我觉得讨论的问题有时候好像隔靴搔痒。
2000年,40岁的朝戈金完成了学术研究上的一大突破,他的博士学位论文《口传史诗诗学:冉皮勒〈江格尔〉程式句法研究》结合蒙古族史诗《江格尔》将口头程式理论立体化,使其不再是一个“水土不服”的干瘪理论。
更重要的是,朝戈金开创了我国学者进行史诗研究的新体例,打破了我国史诗研究长时间以来方向、理论局限的局面。
如今,朝戈金除了担任中国社科院民族文学研究所所长外,也在中国民俗学会、国际史诗研究学会等机构兼任着各种职务,向国际学界传递中国学者的最新研究成果,将我国的史诗展现给全世界。
在朝戈金和团队的努力下,我国的史诗文化逐渐回到人们的视野中,并找回了它独特的风格和代代相传的生命力。
他执着坚守在传承和保护我国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的道路上,十几年如一日地前行着,从未停歇。
在我们的采访中,朝戈金也不得不停下来处理各种工作,对于这种忙碌的生活,朝戈金早就已经习惯了。因为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朝戈金仅一张航空卡就足足积累了38万公里的行程,恰好是地球到月球的距离。
朝戈金:民间文化是汪洋大海,它里面真的是随时会给你惊喜,让你惊叹他们的聪明才智和艺术创作力,以及有时候很高的美学品格,能够让你叹为观止,所以这个生活就会过得很有滋味有挑战。
导演:杨绍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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