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2000年冬起着手筹划编辑出版《三足乌文丛》,历时三年,先后出版了10部以民间文化为研究对象的学术著作。嗣后,从2004年7月起,我们又着手筹划编辑出版《三足乌文库·民间图像》,希望把一向被忽视和埋没于草野之中的民间图像纳入学术的畛域,拓展和丰富民间文化研究的内容,至今已出版了3种。这方面我们做得还不够,还有可开拓的巨大空间。现在,我们愿意再开一个学术研究之窗口,编辑出版《三足乌文库·学术著作》,希望为中国民间文化学的学科建设和当下正在开展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研究提供一爿园地、注入一点活力,推出和积累一些支柱性的学术著作。
在《三足乌文丛》的总序里,笔者提出把文化“整合”作为“文丛”选稿和出书的宗旨,即通过开掘和阐释民间文化的某些具有典型意义的事例背后被遮蔽着的意义世界,提高其文化价值和功能意义,从而把下层文化与上层文化整合起来。当代应该是一个文化整合的时代。民间文化浩瀚无垠,种类繁多,我们提出的这个学术意向,迄今只能说是开始或“试掘”,充其量不过是揭开了其冰山的一角,大量的事象和资源,对中国人文学界和文化界来说,仍然是些未知的领域。这一学术方向,无疑仍然是《三足乌文库·学术著作》所要追求的,希望有志于民间文化发掘和研究的学人加入进来,从不同的视角和以不同的理念,揭开诸多民间文化事象背后所隐藏着的文化密码。只有把大量司空见惯而又未被深究的民间文化做出学理上的开掘与阐释,并被赋予了或还原了其固有的文化含义时,才有可能被主流文化所承认,才有可能改变其被“歧视”或被“忽略”的地位,登上“大雅之堂”,中华文化的“整合”也才有可能真正实现。
在全球化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的21世纪,在世界范围内文化理念的变化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机遇。近几十年来,我们的“文化”理念一直是“双轨”的:在人文学界,只是把以文字为载体的文化、或如有的学者所说的“大传统”的文化当作是“文化”,而不承认以口头语言或其他物质为载体的、或如有的学者所说的“小传统”的文化是“文化”;在文化界,则把“文化”只是理解为种种形态的表演艺术,而把表演艺术之外的门类纷繁的文化事象,悉数排除在“文化”的门外。这种长期以来以“双轨”运行的“文化”理念,显然是一种不符合事物本来面貌的理念。尽管学术界历来对“文化”有种种不同的界说,但在把“文化”理解为由物质的和非物质的两部分组成这一基本点上却是一致的。我们的问题,无论是学术界,还是文化界,主要出在对“非物质的”这一部分的价值判断和认识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政府专家们,前后经过十多年的反复讨论磋商,其间制定过多种相关文件,直到2003年10月,终于形成了一个为全世界都认同的概念——“非物质文化遗产”,并在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实行保护、以期保持世界文化多样性的理念上达成了一致。这个新的“文化”理念,率先被我国政府所接受,我们的文化政策也开始相应地进行调整,对以口传心授方式传承的“草根”文化,采取措施予以保护。在中国,我们今天所做的,是20世纪初文化先锋们开始做而未能贯彻下去的。这是一个时代性的进步。
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学东渐”情况不同的是,21世纪初的这次世界性的“文化”理念的提出与传播,在中国,却并非学界先行,而是政府先接受、学界才部分地、逐渐地提高认识并跟进的。但由于中国文化研究的习惯势力的强大,对一向被压抑和歧视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文化地位和价值判断的阐发和提升,还要假以时日,不是一下子就能收到成效的。但由于全球化、现代化对农业文明的颠覆力度很大、速度很快,在农耕文明条件下滋生和发展起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民俗生活形态,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在衰微甚至消亡之中 ,故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我们要加紧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同时也要加速民俗学学科的建设。而加强学科建设的最有效的方法,不是奢谈什么大而无当的理论或生吞活剥地搬运一些西方的理论框架来,而是在调查的基础上,遵循理论与实际结合的原则,扎扎实实地撰写出几十部、上百部堪可称为“支柱性著作”的学术著作来,到那时,我们中国式的民间文化学(民俗学)、非物质文化遗产学的大厦就可矗立在眼前了。
如果可以把《三足乌文库·学术著作》比做一座大厦的话,它的编者们,热切地期待着抱有同样思想和理念的学者们一起来为它添砖加瓦。
2007年8月28日
注:该文库第一批著作即将由学苑出版社编辑出版。欢迎学界朋友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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