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五：千年故事一线穿：《吉尔伽美什史诗》的素材取舍
时 间：2011年12月15日 10:10-11:50
主讲人：拱玉书(北京大学东语系教授)

　　讲座伊始，拱教授从自己的研究领域切入，介绍了亚述学研究领域中的苏美尔、阿卡德语，和《吉尔伽美什》史诗的版本译介情况。以苏美尔语和阿卡德语写就的文学作品卷帙浩繁，种类多样，包括史诗、神话、谚语、谜语、教育文学等等。这些作品中，现已翻译出版的有《恩美卡与阿拉塔之王》，其他作品也已经或正在被翻译，尚未出版。而《吉尔伽美什》作为世界上最伟大和优美的史诗之一，在中国已经有赵乐甡老先生翻译的本子。在国外，大英博物馆和德国柏林的几所博物馆藏有书写《吉尔伽美什》的泥板，因而，《吉尔伽美什》由楔形文字向英语或其他语言的翻译介绍和研究主要集中在欧洲国家，英国或德国学者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从1991年的《myth of Gilgamesh》到2005年德国学者出版的吉尔伽美什新版本出版，随着楔形文字泥板的不断发现，《吉尔伽美什》史诗的版本不断在之前版本的基础上更新和完善，然而到目前为止，我们能看到的只包括了所有泥板的2/3，因而吉尔伽美什史诗的不小的一部分内容仍然处于缺失状态。

　　苏美尔语的Gilgamesh有几种不同的说法，最流行的意思是：The old man now a young man.从这个意思看来吉尔伽美什的名字显然是后人根据故事情节中英雄的成长经历加上去的。《吉尔伽美什》史诗不断地书写和更改，到用阿卡德语写成最后的标准版本大概有一千多历史，因此各个时期、各个地方关于吉尔伽美什有不同的写法。其中，以B字母打头的都是阿卡德语，以G字母打头的都是苏美尔语。这是因为语音同化而发生了变异。

　　历史上的吉尔伽美什是乌鲁克第一王朝时期的第五个国王，他生活在大约公元前2700年的早王朝时期，然而苏美尔历史上这段大约公元前2112—2004年的时段里面，出现了文献记录的断代，因此，关于吉尔伽美什的历史文献资料非常少，学者们推断，这空缺的几百年间，人们主要是通过口头传承的方式来讲述历史、保留记忆的。《吉尔伽美什》真正有成文的书写版本被认为是在乌尔第三王朝时期。这一时期的苏美尔史诗共九部，《吉尔伽美什》占有五部。《吉尔伽美什》的阿卡德语版本出现在(1894—1595)间的古巴比伦时期，由于阿卡德语代替了苏美尔与成为官方语言，阿卡德人开始整理苏美尔时期的文献，编了很多苏美尔语的字表，整理和抄写了很多苏美尔的文献，因而这一阶段相当于苏美尔文学复兴的一个阶段，整理、并在整理的基础上创作去了的很大的成就，也就不难理解《吉尔伽美什》在这一阶段出现了阿卡德语的版本，被称为标准版本为后世广为流传。

　　从文学传统而言，吉尔伽美什国王自身的世系不详，我们如今无法看到确切的吉尔伽美什的父母是什么人。今天我们看到的阿克德语的《吉尔伽美什》史诗是在公元前13世纪时期，由一个叫sin-legn-mmini的学者搜集并参考以前流传的苏美尔语和阿卡德语关于吉尔伽美什的故事，编写了11块泥板的内容形成的。公元前7世纪的时候增补了第12块泥板的内容。阿卡德语的《吉尔伽美什》是在6个苏美尔语的吉尔伽美什的故事基础上改编扩展而成的。这六个故事分别是：吉尔伽美什与哈鲁古树;吉尔伽美什与洪巴巴;吉尔伽美什与天牛;吉尔伽美什之死;洪水的故事;Ishtar入冥府。这几个故事之所以被选来作为阿卡德语《吉尔伽美什》史诗选编的内容，拱玉书教授认为，它们都有关于“爱”“长生”等主题，因此在选择题材的时候，是在一定的主题之上进行选择的。

　　接下来，拱教授详细为我们介绍了吉尔伽美什11块泥板的内容。《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大致内容如下：半人半神的吉尔伽美什是乌鲁克的君主，但暴虐无度。他的人民只能求助于诸神。创造女神阿鲁鲁便制造了恩奇都。在神妓的诱导之下来到乌鲁克与吉尔伽美什大战一场，英雄相惜，结为好友。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在日神沙马什帮助下打败衫树林怪兽洪巴巴。女神伊丝塔(Ishtar)为吉尔伽美什的魅力所倾倒向他求爱被拒绝，于是以死威胁其父神安努(Anu)派出带来旱灾的天牛(Bull of heaven)下凡复仇，被两人杀死。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成为众人拥戴的英雄。恩奇都梦见他因为杀死洪巴巴和天牛被众神惩罚，病重而死。吉尔伽美什受到触动开始了艰难跋涉，向乌特纳比西丁(Utnapishtim)──大洪水唯一生还者和永生者探索生死奥秘。他趁着黑夜翻过通向太阳的马什山，不顾半蝎人帕比尔萨格的阻拦，在用尽了120根船桨以后终于渡过死亡之海来到目的地。乌特纳比西丁接待了他但并未直接解答生与死的疑问，而是让他经过6天7夜不睡觉的试炼。吉尔伽美什没有成功，但是由于乌特纳比西丁妻子善心，他去海底得到了永生之草，但不幸被蛇偷吃。吉尔伽美什只得返回乌鲁克。

　　在《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叙事中，拱教授降到了几个比较独特的地方，一个是它的倒叙的手法，史诗开头第一块泥板先叙述了吉尔伽美什带船夫参观城墙，描写乌鲁克城墙的壮观，到第十一块泥板重复吉尔伽美什带送他回来的船夫参观城墙，照应开头，我们便知道史诗是采用倒叙的手法。另一个独特之处在于，“梦”在整个史诗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在多处吉尔伽美什或者恩启都发生困难时，便会先做一梦，这个里面出现一些跟后面故事情节相关的事件，再由吉尔伽美什的母亲或其他人解梦，便接着继续后面的情节。第三个是在每一块泥板的开头都有一个“catch line”，所谓catch line是指没块泥板开头都要重复前一块泥板的最后一句话，以显示故事的连续性和泥板的顺序。

　　最后，拱教授抛砖引玉，讲到把11块或12块泥板的《吉尔伽美什》史诗和6个苏美尔故事相比较以研究《吉尔伽美什》史诗在历史上的流变过程，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话题，待以后讨论。（王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