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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尼日尔沙漠纪事
婚姻的秘密
中国民族文学网 发布日期:2008-12-12  作者:刘大先
片名:《分离的爱》

  (A Love apart,纪录片)

  片长:52分钟

  编导:Bettina Haasen    

  国家:德国

  时间:2007年

 

 

 

 

  西非的撒哈拉,荒凉的尼日尔北部高山上,伊都敦村的少女莱伊莎和好朋友菲提马塔在牧羊。不久之后,莱伊莎就要结婚了,那意味着她的少女时代从此结束。按照Tuareg人的习俗,已婚妇女将不再能自由地到处跑,莱伊莎的生活将完全改变。

  此时正是沙漠的雨季,莱伊莎还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婚礼会对她产生如何的影响,她同菲提马塔在空闲的时候还一起玩一种石子小游戏。菲提马塔对好友的婚事充满惆怅,因为丈夫不是莱伊莎自己选的。她希望对方能够“asheq”——在Tuareg人的语言中,这个词的意思是能够抵御魔鬼;如果没有asheq的魅力,那么至少应该是个英俊的家伙。她笑着对莱伊莎说:“过不了几天,你就不会和山羊一起出来了。婚礼开始的时候,你就必须一直待在帐篷里。那时候就我一个人了。”

  莱伊莎的未婚夫叫艾法德,也是伊都敦村的村民。他是在莱伊莎牧羊的时候遇到她的,然后跟自己的父亲说喜欢她。他父亲就向莱伊莎的父母提亲,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村长是菲提马塔的父亲,他说丈夫的责任是供养家庭,提供衣食。菲提马塔的妈妈说,婚姻中最重要的是要尊敬对方,互相帮助。这两个人是在婚礼上才第一次见面,不过在一起相濡以沫了许多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

  婚礼的仪式叫做Takaraket,是个漫长的过程。就像菲提马塔所说的,莱伊莎必须一个人待在帐篷里,什么也不能做,禁止同任何人说话,经受种种考验,即使有人拿针戳你,也不能出声或者反抗。从艾法德的家族到神庙中为他们的婚姻祈福之后,莱伊莎就“宅”在了帐篷里,每日的饮食由菲提马塔做好了送进来。

  一般而言,除了祭祀和战争这样的大事,婚姻同生育和丧葬,是一个部族中最重要的日常生活形态。本片截取的只是一个片断,让我们看到Tuareg人婚姻的秘密。编导Bettina Haasen在汉堡和巴黎学过非洲语言和政治学,这个片子显示出她作为女性的特殊视角,从对于一个17岁女孩婚姻前后的琐碎事情中,指示尼日尔的婚姻观念——她并没有铺陈整个部落的其他文化习俗,甚至没有解说词,只是通过画面集中透射一个村庄的一个普通婚礼。

  莱伊莎的母亲胡娃说,Takaraket仪式的秘密其实就是婚姻的秘密:即理解、耐心和信任,找到适合的人就成。不光她这么说,其他的Tuareg人也同意耐心是婚姻中最重要的品质。你如果对一个人都没有耐心,那显然说明你不爱他/她,那么就不可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经济社会中更为注重的家族名望、地位、财富等等要素似乎并没有出现在他们对于婚姻的考虑之中。

  胡娃用燃料和油质调和了一种涂料抹在莱伊莎的头发和脸上,甚至连她的脚也用塑料袋紧紧地裹起来。村里的人骑着骆驼来祝贺,带来丰厚的礼品。帐篷外面鼓声喧哗,莱伊莎忍耐着。她熬过了好几日这样乏味而苦恼的仪式,终于大喜之日到来了。莱伊莎的家人和朋友簇拥着她来到艾法德的帐篷,扯开了他的头巾,一对新人见面了!

  这是个很安静的片子,叙事的态度就如同片中人物那样:安宁、平和、有耐心。形式在某种意义上促成了内容上的意义形成,当最终莱伊莎同她的丈夫见面时,那低颦的一笑,其中包含的兴奋与惶惑、期待与憧憬,已经不言而喻。而过着游牧生活,教育、医疗保健和政治权利都没有改善的Tuareg人婚姻的秘密在今日的中国社会看来,虽然不过是路人皆知的道理,但是实际践行几乎是海市蜃楼。如此想来,实在令人不由生疑:究竟在文明的、现代的、发达的社会制度中,人的幸福度提高了多少?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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