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长：30分钟

　　导演：彭文

　　国家：中国

　　时间：2006年

　　我很喜欢王维的《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寥寥几句，天地间有大美而不言的境界就出来了——这种自然自在的大美根本无需任何外来的评点与解释。安贝托·艾柯写过一个很有名的小册子《诠释与过度诠释》，其实在笔者看来，一切解读都是误读，一切诠释都是过度诠释，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根本不假外来的意见和见解。

　　之所以忽然想到如此种种，是因为刚刚看了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电视台制作的纪录片《悬崖上的夫妻小学》。18年前，彝族青年教师李桂林刚刚24岁，到甘洛县乌史大桥乡二坪村的任教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轨迹。

　　二坪村位于大渡河大峡谷一侧海拔3000多米的悬崖之上，绝壁与峡谷构成的天然险阻，让这个有着400多人的彝寨长时间远离高速发展的现代世界。在这里，仿佛一切都与世隔绝，只有一处在透着文明的曙光和希望，那就是悬崖上由李桂林和妻子主持的小学校。

　　李桂林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其他愿意来的老师了，只好把妻子陆建芬拉来，惨淡经营，好歹算是把这个小学维持下来。不然的话，这个已经停学10年的山寨就依然还要停留在文盲的黑暗之中。陆建芬的哥哥在西班牙，中间也希望妹妹能去国外发展，但是天长日久，陆建芬已经抛舍不下丈夫热心的事业、这一方土地以及那些嗷嗷待哺的学龄儿童。

　　交通实在不便，来回都要攀爬陡峭危险的山坡，稍不留神就可能有生命之虞。然而李老师夫妇坚持了下来；尽管两个儿子在山外读中学，他们甚至连一次家长会都无法到场，但是他们还是挺住了；虽然想到一些辛酸的事情，陆建芬潸然泪下，但是一看到学生们就不禁露出了笑颜，所有的艰辛、一切的困苦似乎都显得稀松平常。在这个人世隔绝的山巅，李老师夫妇不经意中已经创造了一个崇高的事业。

　　时间长了，村里人都把李老师夫妇当做自己人，小学成了寨中最重要的地方，家家户户有些什么事情总要跟李老师夫妇通个气。李老师夫妇也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不过，也还是有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像阿木热史才11岁，但是因为母亲离家出走，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作为长女的她要承担起大部分家务，因此耽误了学习，李老师也爱莫能助。关于那么长的时间中，李老师夫妇的生活中还有多少这样细碎无奈的细节，我们不得而知。

　　1996年，在政府的支持下，二坪小学的基础建设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但是生活设施还要靠自己。李老师夫妇自己拿钱，联合乡亲们修了一座桥。2003年，村里找到了一处水源，李老师夫妇又带领乡亲们建了7个水池，从此改变了村里用水要靠走很久的山路背运的状态。他们带给山寨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些小学课本上的知识，更重要的是一种新的理念。

　　像李老师夫妇这样的乡村教师，如果升华一下说，他们简直就是二坪这个穷乡僻壤的普罗米修斯。不过本片没有做这么矫情的处理，这是值得称道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如其本然、随其本性地做着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就像山涧中的芙蓉花，平凡而又永恒、绚烂而又悄无声息。面对他们以及无数在如此环境中默默地行走并散播知识火种的乡村教师，所有礼赞的言词都是无能为力的——“生存无须洞察，大地自己呈现。用幸福也用痛苦，来重建家乡的屋顶。”

　　　　（本片由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纪录片工作委员会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