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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中国故事”的多民族魅力
中国民族文学网 发布日期:2016-03-08  作者:徐新建

  【光明日报·国家社科基金·成果选粹】

  在全球体系重新构建、民族国家激烈竞争的当今世界,如何讲好“中国故事”,使国民知晓自己,让世界认识中国,成为关涉甚广的重要议题,而能否展现“中国故事”所包含的多民族魅力,则是检验讲述效果的一个关键。

  100多年来,伴随世界格局的演变,“中国故事”处在不断自我完善的进程中,如今更是到了版本升级的重要时刻,也就是如何重塑自己“多元一体”的大国形象,展示各民族“不同而和”的时代风采。20世纪初,随着沙俄及奥斯曼等一系列古老帝国的先后解体,欧亚大陆进入了民族解放、国家独立及人民革命的历史新时期。在此背景下的“中国故事”也发生了与时代潮流相符的重大变化。最初,以推翻封建帝制为标志的辛亥革命,率先把故事的主题从帝国转为民国,开启了由传统王朝向现代国家的划时代转型。接着,以汇入全人类解放大业为使命的新中国,更以国家大法为保障基础,向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各族人民共同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

  于是,千百年来在旧史中由一姓皇族统治的“家天下”开始让位于在中国革命和建设道路上共展风采的“多民族”。从乌苏里江畔到天山南北,从黄河两岸到长城内外,从草原毡房到海防边关,中国多民族的崭新形象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样态呈现于宽阔深广的历史舞台,无论人口众多还是人口较少,无论文献丰厚还是口耳传承,无论农田里的精耕细作还是草原上的跃马驰骋,无论操持汉藏语系还是阿尔泰语系、南岛语系……中国多民族各具魅力的丰富身影都被载入新中国版本的“中国故事”之中,而故事的主题则映现为国家统一、民族团结。

  然而,由于社会动荡及错误思潮的干扰,“中国故事”的多民族主题也曾经受到各种各样的冲击,遭遇或轻或重的波折。其中的最大干扰,即大汉族主义和狭隘民族主义,前者否定多样平等,后者排斥交往互动。在此二者影响下,“中国故事”的讲述要么偏向为华夏中心、汉族本位,要么以族为界、各自独白,裂变为彼此对立、不相往来的孤立碎片。这样的倾向诋毁了多民族共存互补的结构优越,抹杀了各民族彼此离不开的既存事实。近代以来的考古发掘,通过多重证据的方式不断表明,“中国故事”的文明开端呈现的是“满天星斗”的格局,而非某一中心的单线传播。在此格局中,无论内蒙古草原距今8000年的红山文化,还是成都平原距今4000和3000多年的三星堆与金沙遗址;无论黄河中游的仰韶文化,还是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东南西北的广袤大地上,种类繁多且各具特色的考古发现,莫不显示出“中国故事”自石器时代以来便已具备的多元风采。

  再以北方自然和历史的地理构成为例,千百年来游牧与农耕两大人群、两种文化的长期互动,早已演绎出“长城内外是故乡”的辉煌故事,而非狭隘民族主义者所呈现的各自为阵或画地为牢、彼此对立。在音乐艺术上,早年经丝绸之路由西域传入的“胡乐”,从琵琶、唢呐到胡琴,无一不在漫长的文化交往中融入本土的“民乐”“国乐”行列,直至20世纪滋养出经汉族音乐家阿炳和刘天华等人创作而名扬世界的中国名曲《二泉映月》《江河水》。

  中国文学史上多民族交相辉映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且不说经过若干世纪的历史演变,至今在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仍保存着语言学家统计出的130多种不同语言,其中大部分还在以口耳相传的方式承继着本民族悠久独特的口头传统,经由口碑的形态呈现该语言持有人群的社会交往,延续自己的历史记忆;即便在比例相对较少但数量仍不可小视的文字类型里,除了最具影响的汉文表述及其关联的一系列名家名作外,还有若干以其他文字呈现的多民族文学及其杰出代表,如藏文的《格萨尔》、维吾尔文的《福乐智慧》、蒙古文的《江格尔》和《蒙古秘史》以及新近发现并以字母标音的苗族史诗《亚鲁王》等。而由中国作协创办的《民族文学》,如今也有了除汉文之外的多语种版,它们与理论界近年蓬勃展开的“多民族文学史观”研讨以及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之外国家设置的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等一道,呈现出中国多民族文学的当代风采。在这道亮丽的风景里,不仅并列着古典类型的《诗经》“十五国风”、《楚辞》传递的楚地吟诵,亦有进入当今人类文化遗产名录的昆曲神韵、侗歌和声以及新疆“十二木卡姆”的生动展演;不仅有从司马迁到鲁迅再到莫言的汉语大家,也有从柯尔克孜族“玛纳斯”演唱大师居素甫·玛玛依到彝族诗人阿库乌雾这类的母语代表,以及鄂温克族的乌日尔图、回族的张承志和藏族的阿来等成功运用汉语写作的“文化混血”类型。如若再把视野扩展至海峡对岸,则还会加上在两岸唱红的《龙的传人》以及以原住民视角讲述赛德克人历史的影片《赛德克·巴莱》。

  总而言之,以古往今来的“多元一体”格局为背景,从文学到文化,从历史到未来,“中国故事”呈现的就该是多民族共同缔造、共同发展的故事。在这个故事的讲述中,多民族的魅力表现为地理生态的多样互补、文明发生的多源交汇、族群种类的多元交往、历史沿革的交错连续,以及语言文字的种类繁多、文学艺术的异彩纷呈……

  正因如此,能否讲好“中国故事”,展现其中蕴含的多民族魅力,关联着新的历史责任和时代呼声。多民族是我国的一大特色,也是我国发展的一大有利因素。多民族版的“中国故事”,其内涵讲述的是“各民族共同开发了祖国的锦绣河山、广袤疆域,共同创造了悠久的中国历史、灿烂的中华文化”。在这样的“中国故事”中,多民族的特点和魅力将展现为多重的依存互补与厚重的命运关联,表现出文化的兼收并蓄、经济的相互依存与情感的相互亲近,最终呈现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的多元一体格局。

  古往今来,历史长河中呈现过多种版本的“中国故事”。不同的故事反映着不同的历史观、民族观和世界观。如若能在古今相通、中外关联的基础上讲好“中国故事”,讲出其中蕴含的多民族魅力,无疑将有助于多民族国家的国民认同,凝聚起社会成员的历史记忆,为跨文明对话展示出自身“和而不同”的内涵,形塑对外平等包容的国家形象。

  作者:徐新建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多民族文学的共同发展研究”首席专家、四川大学教授

文章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 2016-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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