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 十六国时期(304—439)写本
1月26日,由文化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全国古籍保护工作部际联席会议成员单位共同主办,国家图书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承办的“西域遗珍——新疆历史文献暨古籍保护成果展”,在北京国家图书馆展览中心开幕。据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副主任张志清介绍,现场展出了来自全国23家收藏单位的320余件展品,其中超过半数为孤本,有21部古籍已入选《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展品类型包括汉文和20余种民族文字的木简、文书、古籍、舆图、拓片,时间跨度从先秦延续至明清。该展览全面展示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近年来新疆古籍保护工作所取得的成绩,系统反映了新疆多民族、多语言、多文化、多宗教以及历史悠久的鲜明特点。
古诗习字残片
这些珍贵古籍或是当年从中原辗转流传下来,或是当时西域人学习汉字后写成,千百年后,它们在新疆各地被发现,其文化价值不仅仅在于为中华文化保留了珍贵典籍,弥补了现存遗藏的不足,也充分证明了西域和内地之间自古以来文化交融,联系密切。
在“西域遗珍——新疆历史文献暨古籍保护成果展”的丰富展品中,除了珍贵的孤本、各种语言文字的古籍非常引人注目之外,汉文典籍也占据了相当的比重。有的是记录了西域状况的中原王朝正史,像《史记》、《汉书》、《后汉书》、《隋书》、《辽史》、《元史》等,有的是西域出土的、表现汉文化在该地区传播状况的古籍,还有的是西域人士的汉文著作,特别是后二者,更能表现出西域与中原地区自古以来在文化上的紧密关系。
记载西域状况的 史籍在西域出土
《山海经》、《穆天子传》等典籍记录了在先秦以前中原地区与西域的密切联系。但二书的神话色彩浓厚,历史参考价值有限。直到西汉司马迁著《史记》,成为有关西域的最早信史。《史记》记载了西汉王朝通西域的初衷,就是为了联合西域各国共同反击匈奴的残暴掠杀,还记载了出使西域的先行者张骞的考察成果。由于司马迁对有关西域的资料掌握不多,《史记》的记载并不系统。其后不久,西汉王朝在对匈奴的一系列战争中取得了重大胜利,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使者往来频繁,对该地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为东汉班固著《汉书·西域传》提供了便利条件,所以《汉书·西域传》成为正史第一部系统记录西域的专传。《传》载,西汉神爵二年(前60年),中央政府在西域设立都护府,以安远侯郑吉为都护,治所设在乌垒城(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轮台县)。至此,以今新疆为主体的西域地区正式纳入了中国版图。
《九姓回鹘可汗碑》 拓本
德国国家图书馆藏有一件吐鲁番出土《史记》残片,系《仲尼弟子列传》残叶,其正面所抄文字为《汉书·张良传》,与日本大谷探险队在该地区得到的《史记》、《汉书》残片可以缀合。《大唐西域记》是唐僧玄奘的西行见闻,也是有关西域的历史地理著作,其唐写本残片也在该地区出土,现藏于吐鲁番地区博物馆。西域的史籍抄本又在西域出土,的确是饶有趣味的现象。
出土文献可补史籍之缺失
东汉顺帝永和二年(公元137年),敦煌太守裴岑率三千人出击匈奴,斩杀匈奴重要首领呼衍王,取得了40年来汉王朝在这一地区的重大胜利,解除了匈奴对西域及河西的严重威胁,为该地区赢得了13年的安定局面。如此重大的战役,由于种种原因,记载东汉历史的《后汉书》却没有记载,原树于新疆哈密地区巴里坤县石人子乡,现藏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的《裴岑纪功碑》则记录了这一史实,虽仅60字左右,却足补史书之缺。
《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
1965年,在吐鲁番安伽勒克南郊的废弃佛塔下面,当地农民发现一个陶罐内装有《三国志·吴书·孙权传》、《三国志·魏书·臧洪传》等古籍。其中《孙权传》写本为隶书体,共40行,计有570余字,已于2007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此外,新疆地区还出土《三国志》古写本5件,据学者判定,这些写本都早于南朝宋裴松之的《三国志》注本,可以据知《三国志》的最初形态,也可以校订后世刊本的讹误。
练习书法的人都知道东汉《曹全碑》,原碑明万历年间出土于陕西。曹全曾任西域戊部司马,率兵征讨弑父自立的疏勒国王和德,大获全胜,这与《后汉书·疏勒传》有出入,所以为史家所重。
此外,像唐代的《姜行本纪功碑》、《张怀寂墓志》等,也可与史传相印证,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吐鲁番的《千字文》
《千字文》是南朝梁周兴嗣奉命编成的一种四言韵文,囊括了丰富的天文地理、历史人文的知识,后世多用作童蒙识字课本,是古代最为通行的蒙学教材,至今使用者不乏其人。在近代西北地区出土的文献中,《千字文》写本为数众多。“西域遗珍”展上呈现的写本,出土于吐鲁番的一座唐墓内,存文字18句近70字,偶有错讹,大约是学生习字本,这说明同中原地区一样,《千字文》也是该地区的蒙学教材。
《千字文》 麴氏高昌时期(499—640)写本
《千字文》前五句还出现在该地区出土的唐代卜天寿抄本《论语·郑氏注》卷后。该抄本卷末有“义学生卜天寿年十二”,可知抄写者的身份和年龄,限于年幼,抄本免不了错字、衍文和脱误,但字体工整有致,可见平常的练习功夫。
该地区一件官文书《唐西州典某牒为吕仙怀勾征案》的背后,是儿童的习字杂抄,抄的是三首古诗,其中第二首尚可核实,是隋岑德润的《咏鱼诗》。内容部分一个字抄写多遍,练习写字的意图很明显,想必这位卜天寿同学,也经过这样的练字过程吧。和田出土的唐人临写王羲之《兰亭序》,也是当地人练习书法的证据。
卜抄本卷末还附有一首打油诗,曰:今日书写了,先生莫咸池(嫌迟)。明朝是贾(假)日,早放学生归。一个下笔有错字、还净盼着放假的小学生形象跃然纸上,令人忍俊不禁。另一件展品——《论语》贾忠礼抄本,拆自墓主的纸靴,已经裂为数十片。类似的文书数量不少。《论语》是重要的汉族文化读本,也是童蒙的必背书。该地区多件《论语》及《论语》郑注写卷,以及《孝经解》残片等的出土,表明汉文化在此地的传播比较兴盛。
民间泰山信仰传到了龟兹
由中国人士撰造而不是译自印度的佛经,被称为疑经或伪经,总称疑伪经,是佛教中国化的产物,在佛教史上有重要地位。展品《观世音菩萨劝攘灾经》就是一部8世纪的疑伪经。据研究,该经产生地当在龟兹一带,而经文劝导信众依教修福禳灾,而所称的灾难,是“太山西角颓,须人二万、牛一万头助太山散化”,太山即泰山,是中国民间信仰中人死后的魂归之所,该经的内容表明,起源于中土的民间泰山信仰也流传到了遥远的西域。
《观世音菩萨劝攘灾经》一卷8世纪写本
“西域遗珍”展中陈列的展品,涉及到的语言有粟特文、突厥文、吐蕃文、回鹘文、西夏文、察合台蒙古文、汉文等24种文字,汉文文献古籍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也是所占比重较大的一部分,从官方文书到儿童习字杂抄,涵盖了古代西域各族人民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是西域与中原地区血脉相连的有力证据。
名人在西域的印迹:他们的经历是新疆历史一部分
本报记者 杜洁芳 中国新闻网 2011年02月24日 18:00 来源:中国文化报
他们的经历是新疆历史的一部分
如果把西域比作一个舞台,几千年来,操不同语言、信不同宗教、持不同习俗的民族在这个舞台上演了无数威武雄壮、浓墨重彩的戏剧,这其中,不乏许多文化名人的身影。他们或因出使,或因贬谪,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印迹,更成为西域与内地关系密切的别样注脚。1月26日至3月31日在国家图书馆展览中心展出的“西域遗珍——新疆历史文献暨古籍保护成果展”上,很多文献就是历代文化名人在西域留下的。
班超父子: 经营西域达几十年
“西域遗珍”展上展出的《西域风土记》,详细描述了班超之子班勇在西域的所见所闻。
《后汉书》记载,汉明帝永平五年(公元62年),《汉书》作者也就是班超的兄长班固,被召入京中任校书郎,一家迁居洛阳。由于家境贫寒,班超替官府抄写文书维持生计,尝投笔而叹:“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到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班超终于有机会跟随窦固出征西域,攻打匈奴,并屡立战功。凭借智慧和胆量,班超纵横西域各国,为反击匈奴的侵扰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得到了西域人民的信赖和爱戴。到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班超年近七旬,衰老思归,上书和帝请求还乡,说:“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目见中土”。两年后,和帝批准了班超的请求。当年八月,班超回到洛阳,拜为定远侯,一个月后病卒,时年71岁。
班勇自幼生活在西域,到班超暮年随父回到洛阳。十多年后又出使西域。他把在西域的所见所闻写成了《西域风土记》。范晔著《后汉书》时把它收入了《西域传》内,使之得以流传。
岑参:吟诗话西域
此次展览还展出了一份唐代的馆驿文书——《唐天宝十四载(公元754年)交河郡某馆具上载帖马食□历上郡长行坊状》,简称《长行坊马料账》。该文书于1973年出土,其中多次出现 “岑判官”。这位“岑判官”就是唐北庭都护安西北节度判官岑参。
岑参身处的盛唐时期是一个经济繁荣、国力强大、思想进步的年代。在这样的时代下,不少胸怀抱负的文人都极力想实现自己的理想,由于当时的政治制度特别重视立军功,故投笔从戎成了文人实现其理想的重要渠道之一,而边塞之作就成为他们表达功业与决心的最好载体,因此在盛唐时期边塞诗的创作一度繁荣。但边塞诗人中真正有过边塞军旅生活的人并不多,而岑参却因其两度赴西域从军而积累了丰富的边关生活阅历,从而成就了其不朽的边塞诗名。
纪昀:记述乌鲁木齐
与其他人相比,纪昀在西域的时间比较短暂,在新疆只生活了两年。回京之后,他将新疆的见闻写成了《乌鲁木齐杂诗》,有的收进了《阅微草堂笔记》。此次展览中,两部著作均有展出。纪昀笔下记述最多的是乌鲁木齐及其附近各处的风情。《乌鲁木齐杂诗》作于纪昀50岁之前,是在从乌鲁木齐释归京城的路上追忆往事而成,共160首。而晚年写成的近四十万言的《阅微草堂笔记》收入了他在乌鲁木齐期间搜集的志怪传闻近百条。虽有无稽之谈之嫌,却也留有对新疆的记载。
林则徐:“林公井”至今使用
林则徐在新疆为官也是由于贬谪。虽然在伊犁做官只有两年多,但是他在新疆做出的贡献至今仍被当地人推崇。1844年3月,朝廷下令复垦阿齐乌苏废地,林则徐主动表示“情愿认修龙口工程,藉图报效”,于是花4个多月的时间筑成一条水渠。这段渠首工程一直安全使用了123年,为伊犁的近现代农业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直到1967年新渠建成后才废弃不用。1845年1月,朝廷命林则徐前往南疆的阿克苏、库车、乌什、和阗等地履勘垦荒,在途经吐鲁番时林则徐发现当地一种挖“卡井”(即坎儿井)的灌溉方法,深感这是“诚不可思议之事”,并认为此法灌溉非常适合当地条件,于是大力倡导,结果迅速扩大了吐鲁番和哈密地区的灌溉面积。卡井虽不是林则徐的发明,但他在100多年前就极力推广卡井,改变了当地农田水利条件,促进了当地农业生产的发展。新疆有些农村至今还把坎儿井称为“林公井”。
展览中展出的国图珍藏的《林文忠公尺牍》中,收录了林则徐写给刘建韶的信札8通、写给刘源灏的手札3通,均尚未刊布。这批信札是研究林则徐在新疆生活的珍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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