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同志们、朋友们:
我代表口头传统研究中心,就其成立缘起,做一简要汇报。
广义的“口头传统”指口头交流的一切形式,狭义的“口头传统”特指传统社会的沟通模式和口头艺术(verbal arts)。今天我们在这里成立口头传统研究中心,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口头传统历史悠久。最近有—则消息,英国牛津大学遗传学专家安东尼·玛纳克教授领导的一个研究小组发现,老鼠和所有灵长类动物身上,都有一种让语言表达“行不通”的属于5%最稳定遗传物质的基因。而在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人猿相揖别”的400万到600万年之间,两个语言基因中的氨基酸在人类身上完成了突变,并最终成为遗传性基因。科学家们计算的结果是,这个关键性的基因突变发生在距今大约12万年到20万年之间。这也就是说,人类大约是从那时开始说话的。就算保守一点推算,人类会相对完整地表达意思,也应当不晚于旧石器时代中期——距今大约10万年。如果再把这10万年看作是1年的话,那么,人类在这一年中间,一直都在广泛地使用着“口头传统”。而文字和书写技术,是在第12个月里才出现的。比喻性地说,埃及书写传统产生在12月11日那天。一天以后,苏美尔发明象形文字。中国的表意文字、希腊的线形文字乙(Linear B)等,发生在12月18日。腓尼基人的字母书写体(所有现代欧洲书写体的基础)发生在12月20日。美洲的玛雅文字出现在12月22日。中国印刷术出现在12月26日。欧洲的第一本书(Gutenberg"s printing press)出现在1445年,大约相当于12月29日。至于1867年出现的打字机,是人类在这—年的最后一天中午才发明的。一句话,口头传统历史极为悠久。要想正确、全面地认识人类信息交流技术发展史,不研究口头传统不行。
第二,口头传统内涵深厚。口头传统在三个层面上显现出它的内涵:第一,它是文化的反映和文化的创造;第二,它反映了文化内容和文化期待;第三,它满足文化需求。在历史上有不少思潮和理论,分别把口头传统看作是一个民族的“档案馆”,是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是构成一个民族文化底色的最重要元素,也有把它看作是“文化遗留物”,或说它再现了人类的“原始知识”,甚至说它是“远古的回声”等等。口头传统还多方面地呈现出了民族民间的诗性智慧,经久不衰、千锤百炼的传承过程,使它具有了深刻的人性内涵,动人的美好情感和优美的表达方式。
第三,口头传统处于濒危境地。与物质遗产相比,非物质遗产——特别是口头艺术诸门类——面临更严峻的保护形势。20世纪80年代以来,非物质遗产的保护才引起了各国的普遍关注。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不断增强、文化标准化、旅游业、工业化、农业区缩减、移民和环境恶化等对传统文化构成了严重威胁,许多传统和民间文化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正濒临消亡的危险。我们正面临着如何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有效保护传统和民间文化艺术的挑战,对各民族口头遗产进行必要的鉴别、保存、研究、传播、保护和宣传,在国家实施的“西部开发”战略中也同样举足轻重。
第四,口头传统的资料建设与理论研究有待推进。我国民族众多,口头传统资源雄厚,但专门化的学术研究和资料建设则相对滞后。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西方许多国家很早就开始成立专门机构,搜集、保存和研究各种口头样式的文化遗产,如,美国国会图书馆与芬兰文学学会已经建成了具有世界影响的口头文学资料库和口头传统档案库,尤其是哈佛大学威德纳图书馆的“帕里口头文学特藏”为我们树立了口头文化搜集、保存、开发、应用和研究的范例。而我国在全国范围内迄今没有—个基于口头遗产研究的专门性学术机构,也没有建立一个基于各民族口头传统保护的图书馆或档案库,中心的成立,对于推进我国的相关学术,会产生积极的作用。
第五,我所的学科优势和研究条件。自1982年建所以来,我们已经逐步形成了一个老中青相结合、语言门类布局合理、研究重点突出、人员优化组合的研究队伍。尤其是“六五”规划以来,我们一直实践着以我国各民族口头传统等无形文化遗产为长线发展的学术路线,从我所学术力量的合理构成,学术视野的国际化与开放性,各民族专家学者在民族地区的长期田野作业和追踪研究,以及我所与相关学术机构和地方学者的协作关系等有利条什而言,都为建立“口头传统研究中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加之,近10年来,我所多位学者先后参加了“世界民俗学者组织”(FFN)的国际高级培训,并在哈佛大学、密苏里大学口头传统研究中心进行了专门研修和访问交流,与国际口门头传统研究界的专家学者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在积极引进和介绍了国外口头传统理论和方法论的同时,我们的学者在田野研究中也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有同行专家指出,这些立足于本土传统的学术实践不仅引领了国内口承文化的研究,而且标志着中国民俗学和民间文艺学研究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成立“口传中心”已是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中心的任务主要为以下几个方面:
㈠ 坚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的求实与求是精神,切实开展对中国少数 民族口头传统和文化多样性的系统调查,以厘清中国各民族口承文化遗产的现状和发展态 势,以鼓励文化多样性和不同文化间的族际沟通与文化对话;
㈡ 对全球化趋势下的那些即将消失的口头艺术、濒危语言、文化表达、族群记忆等攸关人类文化多样性和族群认同的口头传承,进行抢救性普查,促进对各民族口头遗产进行必要的鉴别、保存、研究、传播、保护和宣传,为我国各民族的文化发展和学术研究提供新的信息和理论依据;
㈢ 促进以我国民族地区(尤其是西部地区)的不同历史和文化渊源为基础的文化政策制定,并为政府和国家提供可资参照的文化多样性保护策略的建议,为政策咨询、资料信息收集与提供、科研手段的提高、以及田野技术路线的改进等方面发挥示范和协调作用,以推动在世界范围内传播中国各民族蕴藏丰富的口头传统及其体现的文化多样性;
㈣ 组织和协调国内外有关专家、学者共同开展学术研究工作。在从事科学研究的同时,对口头传统研究领域的学术资源进行整合,积极开展地区间、机构间的学术合作,积极参与 国际间的学术对话,发挥民族文学学科的整体优势,打造强强联合的人文学术精品,加强本中心与民族地区各级学术机构的横向联系,推进中国口头传统研究走向世界,为从事各民族口头传统研究的学者创造一个更为广阔的学术空间和一个更有活力的学术平台。
为了在国际口头传统研究领域积极开展学术交流活动,共同促进学科的进步与发展,1999年4月民族文学研究所与美国密苏里大学口头传统研究中心签订了合作协议。根据该合作计划,该所刊物《民族文学研究》于2000年12月以增刊形式出版了《美国口头传承文化研究专辑》;今春密苏里大学口头传统研究中心也按计划在其学术阵地《口头传统》出版《中网少数民族口头传统研究专辑》。作为跨学科的著名学刊,创刊于1986年的《口头传统》 (Oral Tradition)已成为国际口头传统研究领域的最重要学术园地。该专辑收入了民族文学 研究所老中青三代学者的13篇专题研究论文,分别探讨了蒙古、藏、满、纳西、彝、柯尔克孜、苗、侗等民族的口头叙事传统,是国际学界首次用英文集中刊发中国少数民族口头叙事艺术的论文专辑,也是我院学者首次在国际学术刊物上的集体亮相,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说明我国学者在口头传统研究领域积极参与国际对话,并占有了学术前沿的位置。这个项目的顺利完成,需要特别感谢国际合作局。他们所给予的经费和其他方面的帮助,是这项工作得以完成的基本保证。
最后,让我们共同祝愿我们的口头传统研究事业兴旺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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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引自中国民族文学网(http://iel.cass.cn)”。